一说起来上杂志的同胞,秦恩一下子想了起来,之前白求恩跟自己提到过一嘴这个事情,只不过当时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的打扰,使得这个话题没能继续下去。
前几天秦恩还在想什么时候再去找白求恩问问关于上杂志的几个人的具体消息,但他唯独没想到这么会在这种场合见面,而且是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送过来的。
只不过这个朋友出了点状况,看了自己一眼就走了,连杯咖啡都不留下来喝一口。
“我听说过你们,之前有个很厉害的医生跟我聊到过这事,哦对了,还没介绍我自己,我是秦恩,这里的负责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让后方医生又爱又恨的医生。”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难怪只有秦恩一个人凑在跟前,其他人都找各种借口离开,之前他俩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是真的有事,现在看来原理是自己闹了笑话。
刘景田尴尬的挠了挠那光溜溜的卤蛋:“我们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说了没无所谓,让人反感的是背着别人说坏话,你这是当着我的面不算的,更何况那些话并不能算是坏话。”
听到秦恩这么说,两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很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秦恩的身份,想说的话便不自觉地咽了回去。
秦恩一眼便看穿了两人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都在这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同志之间平等的关系吗,难道非要搞上下级那种压迫你们才舒服?”
张瑞书本来就尴尬的说不出话,现在被秦恩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弯着腰活了四十多年了,直起来都有些不太习惯,兄弟见谅。”
“习惯不了就现在开始习惯,人人都是平等的,谁都不是谁的附属品,低头哈腰的是奴才才会做的事情,你们是奴才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谁愿意给别人当奴才。”
“那在我这就拿脑袋抬起来,腰杆子直起来,等回了国,让那些侵略者们看看我们的骨气,要是人人都有我们这样的骨气,倭寇岂敢犯边!”
秦恩的话给了两人很大的触动,虽然两人几年前就从山东一路偷渡前去法国的雷诺工厂打工,但这几年并没有和家里断了联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那边的书信,那字体一看就是自家婆娘找人代笔写的。
信里最开始写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什么隔壁张二麻子娶了了邻村的翠花,什么东北逃难来的寡妇被李屠夫娶了,再或者是地主老财又纳了几房小妾之类的事。
但参战前一段时间,信里的内容变得有些焦虑了起来,主要是东北的战况不利,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家里十分担心战火早晚有一天会波及到这里。
于是两人在工厂里一商量,便决定把自己赚的钱通过法国共产党的线把钱寄回去,嘱咐一家老小从济南搬家到四川。
那里山多,鬼子一时半会打不进去。
其实原本他们两人也想通过这个渠道回国的,但无奈人家说了,带东西好带,带人不好带,船舱就那么一点点地方,每次只能带几个人,这次人满了,只能等下一次了。
而此时刚好看到国际纵队的人来雷诺工厂做宣讲,两人一听便被他描绘的美好前景吸引了,都是为了国际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在这里做出成果一定会反哺国内的抗战事业吧。
到时候孩子们就不用每天为了饿不死而每天都拼尽全力吧,饿着肚子可没法打仗啊。
张瑞书想着想着,突然发现秦恩的话里话外都是对这边战况的不看好,说的都是回国以后的事情,难道他有这方面的情报,还有回去的路子?
想到这里,张瑞书试探的问道:“这边的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看这样子,最多再有一年。”
“一年?”刘景田疑惑地问道:“我们这么厉害吗?”
张瑞书被气的一巴掌拍在了他那光滑的脑壳上。“蠢!你自己都说了我们没有那么厉害,还觉得就靠一群杂牌军能打赢啊。”
“但是我们士气很高啊。”刘景田用掌根揉着被拍的发红的脑壳,委屈的说道:“指战员不是说,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吗?”
“你要用肉身和那杆老的掉牙的破枪对抗德国人支援的飞机坦克?nc在源源不断的给弗朗哥输血,而我们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现在连苏联的支援都断了!”张瑞书又是气急败坏的一巴掌:“你没发现最近发的子弹都少了不少吗,而且伙食的分量也少了不少,原本隔两天就来一次的补给卡车,现在几天没来了?”
刘景田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我们之前在医院啊,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说的就是医院的补给,我敢说医院仓库里的医疗品肯定见底了,否则这些护士也不会这么抱怨这位......同志。”
刘景田对张瑞书是无条件信任的,反正自己脑子不好使,想东西比别人慢,那就把这些需要动脑袋的事情交给他来想就好了,自己只需要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
秦恩听着躺在床垫子上的张瑞书的分析,十分赞同他的看法,但这是从历史的角度出发,秦恩其实更看重张瑞书的观察力以及分析情报的能力。
对于大方向的把控,秦恩相信只要这个世界的历史没有太大的出入,自己肯定能在大战开始之前避开最危险的地方,但涉及到细枝末节的问题,自己可能就不如张瑞书了。
“你赶紧说吧,我们该怎么办,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这边的冬天怎么样,会不会特别冷。”刘景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张瑞书的各种分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张瑞书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抬头看了看秦恩,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想要活,先得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