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滔斩杀八爪异种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他率军前来时值正午。
此时天空无云且无风,为何天色会突然暗了下来?
宇文滔冥冥之中有所感召,他抬头看向天际。
苍穹已暗,繁星爬上天空,闪烁之间点缀万里沧海。
此刻,星空之上一颗褐色的星辰极其引人注目,因为它占据原先月亮的位置。
陡然间,它似乎在向这片星域陨来,其肉眼可见的面积在不断扩大。
可以明显看见,那颗星体表面有一座诡异的湖泊,超然的诡异感压迫得所有人难以呼吸。
随着剧烈越来越近,这颗星辰近乎占据了整片天空,眼看它就要撞上海面,大气因摩擦生热而变得滚烫。
然而就在这个刹那,那颗星辰突然又消失了。
众人仓促之间长出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们只看到一道破碎褴褛的黄衣,随后一位戴着苍白面具之人降临于众人面前。
身着黄衣的面具人身形极为瘦削,瘦骨嶙峋的身躯隐藏在层层褴褛破碎的黄袍下,虽然看起来瘦弱而枯槁,但他的一举一动却是异常的灵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
宇文滔麾的下一位元师,突然发狂大叫,他冲着黄衣之人跪拜且大喊:“伟大的黄衣之王,这片星空与深海的主宰!”
越来越多的人在注视那位黄衣怪人后开始变得疯癫,他们口中一直重复着那个名讳。
“黄衣之王、黄衣之王、黄衣之王……”
宇文滔见状不妙,他不管这位是穿衣品味奇特的是个什么王,但他的存在给了宇文滔极大的威胁感。
“它们在召唤你是吧?你这位自诩什么黄衣之王的家伙,你是哪位神明呢?”
宇文滔握着三叉戟,悄然弓起身,这一个讯号,他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黄衣之王并没有理会宇文滔,只是缓缓降落于岛屿的海滩之上。
他被宇文滔的大军团团包围,但他每走一步便有人恐惧地后退。
就这样,他一路走到宇文滔面前。
“神明就有资格如此狂妄吗?”
宇文滔立即出手,三叉戟瞬间洞穿了那位所谓的黄衣之王。
身体被贯穿后,黄衣之王的身体稍微僵了片刻,随后他继续行进,直到三叉戟完全穿过他的身体。
宇文滔心中倍感怪异,也许这一击应该击碎他的头颅。
他企图拔出三叉戟,然而三叉戟被什么东西紧紧纠缠住,仔细一看贯穿处居然充斥无数密密麻麻如小蛇般的黑色触手。
“我曾在某人的梦里注视过这个世界。”
黄衣之王喃喃道。
可他使用的根本称不上语言,而是触手摩擦所发出的怪声。
然而他的意志却抵达了所有人的脑海,这是一种铭刻于意识之中的灌输,近乎于篡改灵魂。
然而就在同一刻,黄衣之王摘下了面具,让宇文滔亲眼目睹他的真容。
这是宇文滔自继承海神传承以来第一次主动松开三叉戟,他颓然地后退,满眼的难以置信。
“撤军,我们要立即离开这里。”
他大声命令道。
黄衣之王对此无动于衷,他甚至主动递还那把象征海神权威的三叉戟。
宇文滔接过三叉戟,这位一向以终极勇武名扬玄荀大陆的天海太保,居然丢下大军独自狼狈而逃。
大军见统帅如此,急忙鸣金收兵,那位瘦削的黄衣之王在大军洪流之中宛如茕茕孑立的浮萍。
所有人注视着他,所有人避开了他。
浮萍立于浮世,它于人心之上,它于灵魂之上,它于万物之上,它于不可名状的混沌之中。
等待所有人撤离完毕,黄衣之王浸身于沧海。
他要这将这方水洼,变为他的泥潭。
南沧之变即刻传回了中州,武道昭还来不及诘问宇文滔发生了什么。
宇文滔便自作主张将大批南沧境百姓迁往中州。
他的命令是“快逃”。
而他本人则携带家眷一路往北走,目的地很可能是极北的寂灭帝城。
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同时武道昭下属的南沧总督也回报,南沧境内出现大量身穿黄衣的原海神信徒,他们在高声呼唤一位新的海神。
他的名讳是“黄衣之王”。
如此重大的事变,武道昭亲自出马找到了宇文滔。
他躲在三位妻子的臂弯下,瑟瑟发抖的样子让武道昭触目惊心。
他的三叉戟、他的黄金甲、他的七色鳞,此时正在缓缓褪色,这代表着他抛弃了信念与荣光,甚至背弃了使命。
武道昭与宇文滔交过手,自然知道他是一位信念多么坚定的战士。
至少区区死亡都动摇不得他的信念。
那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让他的信念褪色至此?
“陛下,那是你我无法触及的东西,它……它会动摇你我灵魂的根本!”
宇文滔颤抖着说道。
他每说一个字,灵魂就会颤抖一次。
宇文滔的三位爱妻祈求武道昭不要继续诘问了,她们深爱的男人此刻灵魂已徘徊在崩溃边缘。
武道昭倍感震撼而归。
他如今要面对南沧的沦陷、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以及那位黄衣之王。
最可怕的是,经历大逃亡的南沧此时应该混乱无比,而自己的斥候传回的消息则是——
留在南沧的百姓眼中有光,但他们行动轨迹之机械木讷,以及南沧各大城池的氛围,诡异得可怕,
此时闭关修炼的林琅突然睁开眼,他身处暗室之中,这样一来他便能被自己的影子所淹没。
他脸上浮现着片刻的陶醉,随后他脸色越发狰狞,不断抓挠四周的墙壁。
“黄衣之王……你不能和我抢。”
林琅咬牙切齿地说道。
突然他一阵摇头晃脑,林琅顿感头脑涨疼。
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抵达乾元境大圆满,只差一丝便可成就元帝。
只要再给他一天时间……
然而林琅不知道,仅仅这一天,整个南沧已经沦陷,并且西辽与东桑都发现了异种的踪迹。
更可怕的是,东桑与西辽的异种是反其道而行,它们没有同化百姓,而是让自己取代百姓。
这让东桑与西辽方面局势极度紧张。
他们不知道异种潜伏了多久,甚至不敢保证身边人是否已被异种取代。
北魍倒是一派平和,那片隆冬常驻的不毛之地,却总是在一次又一次大危机中成为最后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