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那目光看去——穿黑色风衣,带黑色帽子的陶斯咏,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她马上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说:“我先出去一下。”
傅谦看着她急匆匆地离去,先是一惊,等看到那个黑色身影时,狭长的眸中便折射出危险的光。
卿卓灼跑到陶斯咏面前,说:“你怎么来了?”
他摘下帽子,露出那张冷硬立体的脸来,说:“你改变主意了?”
她感到诧异,但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晚的情景来,他确实威胁她不要和傅谦订婚,那么他此刻说的就是这件事。
“没有。”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他一脸不悦。
她无言以对,讨好地说:“你别生气了,成吗?”
“我说了,那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仿佛胸口被堵了一团棉花,她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在心底说:对不起,陶斯咏,我这是最后一次对不起你了,只要把卿原敏赶出了董事会。就再也不会对不起你了。
宴会快要结束时,老太太强撑着下了楼,向众人郑重介绍了傅抱石,然后说了他们的婚事。
大家鼓起掌来,只有卿卓灼一个人高兴不起来。
傅谦问:“你怎么了?”
“我好像失去了很贵重的东西。”
她低落地说。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你失去了一样,焉知不会得到更好的一样?”
“没有更好的一样了,它就是最好的,我心里的第一名。”
“你还小,等你长大,你才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酒店那边你就不要管了。晚上回去把资料看一看,然后明天就想一想,怎么让男明星答应代言吧!”
傅谦说。
她乖乖点头:
“好。”
等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她累得瘫倒在了床上,但想到第二天还有正事做,又爬起来打开了电脑。
那个男明星叫龚俊,是从最近的一部小成本网剧中火起来的。
半个月之内,就从18线小明星变成了顶流,找他代言的公司如天上繁星。
卿氏集团不是规模最大的,而且还在走下坡路,还把人家惹到了,怎么可能给他们代言呢?
她又仔细看了看预定合同,已经给了对方最大的利润了,如果再退步,就只能赔本了。
看来从合同上下手,找工作室谈,都是不可能的了,只有从他这个人身上下手了。
可是人家是明星,她该怎么得知他的行踪呢?难道让她去接机或者像私生饭那样吗?
不可能,不可能。
她摇摇头,立马打消了那个念头,人家本来就够讨厌他们公司了,还去做私生饭,估计得结八辈子的仇吧!
那么,不用骚扰的方式,其他方式还能接近他吗?
卿卓灼灵机一动,搜索到了龚俊开的工作室,看一下里面有没有职务招聘。
呃,最低要求大学本科。
她捶了捶自己脑袋,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还是个未成年,居然想去应聘他的助理!
当不上助理的话怎么办?
她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想见到龚俊应该怎么做?
屏幕上顿时出现了很多答案,这样看来,想见到龚俊的人还真挺多的。
但都是些诸如“我的尿够黄,让我来滋醒她”的回答。
随后,她看到了一个人发的帖子,说自己有龚俊的最新行程,只要交钱进贴吧就可以了解到。
她赶紧交了,也不贵,才200块钱。
上面显示龚俊这几天都在浙江横店拍戏。
哎呀!这个消息有跟没有似的,她还能从江城跑到浙江去看他拍戏吗?
等等,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接近他的办法了,做群众演员。
卿卓灼又搜索了一下群众演员的要求,年满18岁。
她根本达不到,但是接下来又看到一个*****的广告。
她顿时信心大增,决定了明天就去浙江横店做群众演员,接近龚俊。
只是她是未成年人,也不知道一个人能不能上飞机或是高铁,她索性又跑到宋妈的房间,把事情的来由告诉了对方,希望对方能和她一起去横店。
“可以呀!我支持小姐。”
宋妈居然没阻止她,她还挺惊喜的。
但是她担心老太太不会同意,所以决定编一个理由骗她。
她回到房间后,就买好了机票,第二天中午两点的。
第二天,她就告诉老太太自己要去浙江旅游,放松一下。
老太太当然全力支持她,并且给她介绍了自己的一个老闺蜜,让她去找自己的朋友。
她欣然答应了,到了十一点就和宋妈坐上车去机场了。
下了飞机,她就联系了能办假证的人,入住了横店附近的青年旅舍。
青年旅社的老板也是群众演员的头,听说她要做群众演员,再三确认了她成年以后。就说等有戏拍了会找她。
她等了好几天,看着旅社里的人进进出出,大部分都是来做群众演员的,而他们都有戏演了,自己没有。
自己没有的话,就见不到龚俊。
总算在来到横店的第五天,旅社的老板终于来找她了,告诉她明天有一个古装戏,必须要半夜三点就起来。
虽然这个起床时间太为难她了,但她还是咬牙答应了。
“为了见到龚俊,我忍了!”
她对自己说。
老板听到这话,回头看她,笑着说:“怎么,你来横店做群众演员是为了见到他吗?”
她有些慌张,怕他因此不让她去演了,扭扭捏捏地说:“是啊!”
“哈哈哈”,老板爽朗地笑了,看着她,说:“那你可不是第一个啦!我这旅社里面住了好多人,都说是为了龚俊才来做群众演员的,你们这些追星的小姑娘呀,太疯狂啦!”
她讪笑,心想:我可不是为了追星,是为了追钱。
等等,那么多为了见龚俊来做群众演员的小姑娘,她忽然感觉自己见到他的希望变得更渺茫了。
“我明天能见到他吗?你可以介绍我去做他的戏里的群众演员吗?”
她问老板。
“明天应该不太可能见到吧!他的戏的群众演员已经定好了,用不到你,不过如果你天天在横店的话,见到他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老板回答道。
她顿时雀跃起来,还好还好,还是能见到的!只要能见上一面,她就有希望劝他帮她们公司代言了,道歉也好,求饶也好,卖惨也好,反正一定要见到一面!
为了鼓舞自己,她写了“见龚俊”三个字在纸上,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送走老板后,宋妈坐在她的床上,一脸担忧,说:“明天三点钟就得起来,你起得来吗?”
“起不来也得起,为了见龚俊。”
话说的容易,但当她被那枕头下的手机发出的闹钟铃声吵醒时,还是后悔了。
唉!
见龚俊,哪有睡觉重要啊?
进股东大会,哪有睡觉重要啊?
“快点起啦,快点起,小姐。”
宋妈推她。
她迷迷糊糊的起床刷牙,脑袋中依旧是一团浆糊。
等她穿戴好下楼集合时,门外已经呜呜泱泱的站了一大群群众演员。
“快来,快来,别迟到了。”
老板朝她招手。
卿卓灼排在队伍中,开始社恐,虽然旁边的人一直说话,但她根本就不想参与进去。
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抬来了几大箱早餐,一箱豆奶,一箱包子。
她排着队领到了早餐,喝了一口豆奶,跟水的味道差不多,再咬一口包子,拳头大的包子,馅只有指甲片那么大,那是馒头吧!
她从小娇生惯养,自然吃不惯那么粗陋的早餐,便把那早餐丢到垃圾桶里。
不料,一只手突然出现,狠狠地抓着她的胳膊,抓得她生疼。
“把早餐捡起来,你凭什么丢掉?”
一个高高瘦瘦长马脸的女生,趾高气扬地说。
“你捡啊!你捡起来吃掉。”
她没好气的甩开那人的手。
“我不像你,你有钱,才来横店就可以住300块一晚的旅社,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女生阴阳怪气地说。
卿卓灼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住三百块的旅社?
再看那张脸,好像有点熟悉,似乎是住在自己楼下的。
“既然你赚钱那么辛苦,那你拿起来吃掉,或者留着当午餐好了。”
她不耐烦地说,刚要走过去,又被攥住了手腕。
那女生凶神恶煞,仿佛被丢掉的包子和豆奶是他的父母那样。
“我捡起来就塞你嘴里,你信不信?”
“你试试,你试试。”
卿卓灼最烦这种一天只会酸别人的穷逼了。
“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你李姐姓什么!”
那女生说完,就把自己的包子按在卿卓灼脸上。
卿卓灼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向她小腿,她踉跄了好几步,怒火中烧,对旁边的人说:“还愣着干什么?弄死这个**!”
旁边的人可不是傻子,不敢招惹卿卓灼这个一看就家里有钱的女孩子。
那女人看没人帮自己,感觉十分丢脸,本来只有三分怒火,也变成十分。环顾四周,发现有一根棒球棒,便捡起来,朝卿卓灼冲去。
卿卓灼从来没遇到过如此穷凶极恶之人,不禁愣住了,等那棍子越来越近,她只能抬起手挡着自己的头。
她紧闭双眼,然而想象中的疼却没有,她疑惑地睁眼,看到一个身影拦在她面前,截住了那根棍子。
她下意识地喊:“陶斯咏?”
那人缓慢转过身来,脸上落寞,却依旧挤出几分笑容:“看来他对你还不错。”
“哥!”
她大喊道,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十多年来的感情都涌到心头,她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嗯,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满是宠溺。
“不,我都知道了。”
她把头埋在他胸前,无比歉意地说。
她只是稍微调查了一下,再问了阿采和白医生,就知道唐柳依肚子里的孩子是一行的。
她抬头看他,等看到那根棒球棒时,立马清醒了,说:“哥,她打我,你帮我打她!”
那先前嚣张跋扈的女人在看到唐一爻来了以后就怂了。
她本来就只能欺负卿卓灼孤身一人的。
她后退几步,指着旅社门前的摄像头说:“这里有监控的,你别乱来。”
唐一爻笑得温和,说:“我不打女人,不过既然有监控,那就报警,交给警察处理吧!”
很快,警察赶到了,了解了事情之后,便把那女人带走了。
他们虽然要三点钟起,但正式的拍戏是在八点钟。到了横店集合以后,便没有什么事了,只等着八点到。
老板对卿卓灼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横店这里也不例外,那些群众演员很会抱团的,你初来乍到,又住那么贵的旅社,还穿的好,她们早就在私底下议论你,视你为眼中钉了,还好你也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没被欺负到。”
她没吃亏,自然也没把这当作一回事儿,只不过这是她第二次接触真实的社会了。
很快,八点钟就到了,在这之前她被分到了一套臭烘烘的汉服和一双臭气熏天的鞋子。
她在心里默念了100遍“吃得苦中苦,方能见龚俊”,才换上衣服和鞋子。
群众演员的工作很无聊,今天她的工作内容就是在那条街上不停地走来走去。
等下午五点时,她终于可以不用走了。
打开手机一看,今天居然走了一万步,她没吃群众演员的晚餐,直接回旅店了。
上午的时候卿卓灼就知道唐一尧是不放心她,才跟着她来了横店。
她刚踏进自己房间,就看到唐一爻坐在沙发上,脚边是一个行李箱。
“你要走啦?”
她失望地说。
“嗯,家里有点事,我就等着你回来,跟你说一声呢!”
唐一爻站起来,体贴地把她肩上的背包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什么事儿啊?”
她才舍不得他呢!
唐一爻面露为难之色,宋妈递给她一瓶冰水,说:“唐柳依醒来后知道孩子没了,闹自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