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咏打断了她,不容拒绝地说:“取消。”
“啊?”
卿卓灼没想到他会那么霸道,不由得有些生气:“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让我取消就取消,你凭什么插手我的生活?我有答应过和你在一起吗?”
良久的沉默,沉默到她怀疑面前的人已经成为了一座雕像,她都有些害怕了。
“这是我最后给你的一次机会。”
他站起身,拉起她的手,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到她手心,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狐疑着,低下头看,原来,她没有丢掉他的钥匙。
卿卓灼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他走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但事实是,她并不高兴。
她好像成为了一个负心人。
她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文殊兰在十分钟前跟她发信息,说自己不回来住了。
她想,文殊兰应该是跟叶骏和好了吧,便不再多管,洗了个澡出来就倒头睡了。
第二天,卿卓灼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谁啊?”
她睡眼轻松,十分埋怨的问。
“我啊!灼灼!才搬去你奶奶家多久呀?就不认识姑妈了。”
卿原敏在电话那头热情主动道。
由于昨晚她才和唐念怀达成联盟,一起对付卿原敏,所以她听到对方的声音时,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
“哦,姑妈,是你呀!”
她敷衍道。
“你这孩子态度怎么那么冷淡呀是不是还对之前的一些小事怀恨在心?”
卿原敏扯着嗓门说。
卿卓灼一大早被吵醒,本来就有起床气,现在听她说的都是废话,更是不耐烦,说:“没事儿,我挂了。”
卿原敏却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有干劲,说:“别别,别挂!”
“到底有什么事儿?”
卿卓灼知道她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因此格外不客气。
“嘿嘿”,卿原敏干笑两声,似乎对接下来的谈话胸有成竹,说:“我们现在在你奶奶家呢!”
她顿时警铃大作。
卿原敏这是在拿老太太要挟自己呢!
老太太年纪大了。虽然现在开始偏向她了,但更看重的是一个家的安稳。
所以她和卿原敏最好不能在老太太面前闹起来。
“嗯,我知道了,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她冷静地说。
“你也知道柳依下个星期就要和一爻结婚了,我想这个世界上跟他们两个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所以这伴娘的事儿要不就你来承担吧!”
卿原敏说。
“我不同意,你找别人。”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母女两个是借此羞辱她呢!
羞辱她连最后的盟友也被她们拉走了。
“找不了啦!你要做柳依的伴娘,这件事儿早就在家族里面传开了,你现在要是不同意,到时候婚礼上换人了,大家看到了难免会猜测咱们家家宅不宁呢!”
卿原敏一早就知道她会拒绝,早就留了下手。
“与我无关,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卿卓灼又不是从前那个单纯胆小的小孩了,被她几句话就能唬住。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得亲情呢!就算你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你还不在乎你奶奶的吗?”
“你”,卿卓灼刚要反驳,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便停住了。
唐柳依怀孕这事实在蹊跷,自己若是做了她的伴娘,或许对于调查事情的真相有用。
何况自己本来就要对付这对母女,让她们放松警惕,自以为处境安全,高枕无忧,就会放松警惕,这对她绝对有好处。
“好,我同意。”
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这样啊,那就真的太好啦!”
卿原敏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更加嚣张了。
卿卓灼挂了电话,彻底清醒,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有关唐一爻和唐柳依的一切。
一月二号那天,她看到唐柳依从唐一爻的房间出来,脖子上有吻痕。
唐一爻否认了两个人在一起过,可是后来他对唐柳依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们那晚真的在一起了,那么他为什么要骗她?
他不是那样的人。
唐柳依真的怀孕了吗?
层层疑惑在她脑中叠加,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调查起。
两天后,卿卓灼回到了老太太家。
唐柳依和唐一爻的婚礼就在老宅办。
“原敏跟我说要你做柳依的伴娘的时候,我都帮你拒绝了,你怎么后面又答应了?”
老太太知道她不愿意做伴娘的。
卿卓灼笑着说:“我不做,那别人怎么看我和她呢?他们肯定觉得我们关系不好呀!”
“你何必那么委屈自己呢?”
老太太心疼道。
要不是和唐家联姻事关重大,她才不给唐柳依这个未婚先孕,伤风败俗的人面子呢!
还想在老宅办婚礼!
“有的委屈值得受,有的委屈不值得。”
伴娘的礼服已经送来了,她伸手一摸,果然是最劣质的布料,粗糙。
“这衣服怎么那么难看呀?”
老太太一脸嫌弃。
“算了,反正只是伴娘,也不能抢新娘的风头呀!”
她刚说完,就看到唐柳依和唐一爻携手走进屋内。
两人动作亲密,却貌合神离,他们关系的裂痕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真是懊悔,自己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任由唐柳依挑拨关系呢?
这里面,分明是蹊跷得很呢!
按照唐一爻的性格,如果是在那种情况下,唐柳依怀了他的孩子,他根本不会管其他的,只会让她把孩子打掉,也不会对她怀有什么愧疚之心。
那么为什么他还让她生,甚至还要结婚呢?
“奶奶,灼灼。”
唐一爻紧紧盯着卿卓灼,似乎要把她看出一个孔来。
上一次,因为他回复消息慢了,他就被她拉黑了。
看着那个红色感叹号,他是又无奈又哀怨。
“奶奶。”
唐柳依虽然勉强支撑着自己,想做出一副和身旁男人恩爱的样子,但她脸上的苍白和憔悴却十分违和。
卿卓灼冷眼看着,不是才怀孕两个月吗?怎么虚弱成这样?
“你们来了,快去吃饭吧!”
老太太说。
本来她对唐柳依还有一点好感,但得知对方居然让卿卓灼做伴娘,故意恶心人后,就彻底厌恶了。
唐柳依对老宅比卿卓灼还熟悉,也不见外,牵着唐一爻就走向饭厅,在路过卿卓灼时,停下了。
“灼灼,好久不见。”
她趾高气昂的样子依然掩盖不了气色上的憔悴,像纸扎的小人。
“表姐,你怀孕了还那么瘦。”
卿卓灼说。
“该改口了,你应该叫我嫂子。”
唐柳依笑着提醒。
“哦,嫂子。”
卿卓灼既然决定对付她了,又怎么在乎这口头之利?
倒是唐一爻,听她叫得那么干脆,忍不住惊讶地看着她,被唐柳依拉走后,神色竟有些落寞。
原来,再好的关系,也会随着时间而变淡。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背叛了。
婚礼那天,是个阴天。
乌云像棉被似的厚重,让整个世界变得压抑不已。
傅谦给她发来信息:订婚仪式定在二月十二日上午,可以吗?
二月十二日正好是股东大会召开的时间,具体时间点是下午六点,选在同一天,算是难得的两全了。
毕竟是订婚,傅家准备的事多着呢!但又不能晚了,否则赶不上股东大会。
“可以。”
她回复道。
“今天在他们的婚礼上宣布我们订婚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傅谦问。
她回:“好”。
今天人多,在他们面前宣布,明天,整个江城都会知道。
也好警醒那些股东,不要反对她进股东会。
“开心吗?”
傅谦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她猛地想起几天以前,他看到陶斯咏在楼下,还故意气人家。
那时,他说他很开心。
“……”
她发了一串感叹号过去,表示自己很无语。
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手机响了,是傅谦。
“开心吗?”
“你就为了问这个,专门打过来?”
她疑惑不已。
“对啊!”
他笑着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依旧重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开心?”
她气恼地说。
“你不是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了吗?”
傅谦关心地问,丝毫不在乎她的不耐烦。
“你又派人监视我!”
“大不了少派几个喽!”
他吊儿郎当地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全部撤掉!”
被人监视的感受很不舒服的,虽然她根本感觉不到。
“留两个,万一你出什么意外呢?”
傅谦其实还是挺照顾她感受的。
虽然他更想知道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做什么。
“别诅咒我!全部撤了,否则我们的合作取消了。”
“行”,傅谦爽快地答应了,又说:“我等会就到了。”
老太太已经知道他们要订婚的事了,也同意了,自然也邀请了他来参加婚礼。
“知道了。”
她随口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孤独。
“你们家应该也请了陶家吧?”
卿卓灼听到那个字,感觉胸口被锤子猛击,心脏慢了半拍,问:“你想干什么?”
“我能想干什么?我是提醒你,给我戴绿帽子,至少也不要在这种场合。”
傅谦悠然道。
“没机会了,他生气了。”
她沮丧道,感觉胸口空荡荡的。
“哦,为什么?”
“明知故问!”
她气恼地喊,脑海中浮现出傅谦那张欠揍的脸,说:“我挂电话了!真是的!一天打电话来不是问吃了没,就是问开不开心!”
她挂了电话,想起自己前一秒说的话,不由得大惊。
她和傅谦的关系好像越来越近了。
到了下午,参加婚礼的宾客陆续来齐了,卿卓灼作为伴娘和唐柳依,唐一爻在门口迎接。
她一袭淡粉长裙,挽着发髻,乌发间有一枚白玉珍珠扣,肤白端正,气色很好,全然没有手下败将的样子,引得唐柳依不停看她。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门前,最先下来的是两鬓斑白却依然有精气神的男人,他满脸肃穆,恭敬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立马有爱车者认出这车是今年的最新款,全球限量五百俩,多数人只是见过图片而已,此刻一睹这车的模样,不由得好奇车里面到底做的什么人。
一个身量颀长,风华正茂的男人下了车,朝着不远处笑。
唐柳依还疑惑这是谁呢,就看到站在她身边的卿卓灼迎了上去,而那吸引了众人目光的男人竟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臂弯。
她现在知道卿卓灼在神气什么了,看来是找了一个有钱男人,而且还专门来她的婚礼上秀恩爱。
她胸口仿佛被压了块石头,持续多日的喜悦心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她脑海中那个快成型的计划又出现了,虽然卿原敏再三警告她,不要再和卿卓灼过不去,免得伤了自己的身体,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但是,她就是不甘。
凭什么从出生开始,她就不如卿卓灼?凭什么她得到唐一爻了,还要被对方踩在脚底下?
唐柳依转头看唐一爻,他先是表现对突然出现的男人的好奇,等看到两人亲热的样子,脸瞬间沉了下去。
这是他的婚礼,他却连装都不愿意装!
他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即便他克制了,但她也看出来了。
卿卓灼,你等着,我会把你那张笑脸撕烂,把你那永远抬头挺胸的身体摧毁!
卿卓灼被傅谦挽住,脸上虽然波澜不惊,目光中却有几分惊讶。
对方一脸“我不是在占你便宜,听我的就可以了”,让她只好制止住想要抽出手的冲动。
刚刚那位开车门的男人抱着一个白色大礼盒走到他们身旁。
傅谦看着那礼盒,问:“介意换一套衣服吗?”
“啊?”
“跟我这套般配。”
卿卓灼想他这样做,应该是为了等会宣布婚事的时候更顺理成章吧,便答应了。
等她换了衣服下来,看到满脸期待的傅谦和急于了解八卦的宾客时,不由得有些脸红。
那套淡紫色抹胸礼服和傅谦的燕尾服太般配了,整个一淑女绅士的打扮。
只是她知道,她不是淑女,他也不是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