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卓灼听得心都沉了,握住她的手,说:“我真希望你不要面对这些问题。”
“无所谓了!其实我最想的是一辈子不结婚,可是叶骏把我伺候得太好了。”
第二天下班,文殊兰忽然说请卿卓灼吃饭,她下了班连忙往家里赶,想着把工作服换了,到了楼下,就看到文殊兰提着一袋垃圾。
她正要喊,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走到文殊兰背后,把一桶粪浇在她身上。
卿卓灼惊呼一声,小区保安动作迅速地逮住那男人。
文殊兰气的发抖,她浑身都被那恶心的东西包裹着,她掀起衣摆,想脱衣服,又被卿卓灼阻止了。
小区邻居拿来给花浇水的水管,对着她一阵冲,冲了半天才看到肉色。
卿卓灼赶忙脱下工作服,给她披着。
已经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了,泼粪的男人被保安压在地上,还不停地喊:“小三该死!小三下贱!”
眼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卿卓灼推着文殊兰进了电梯。
她迅速打开门,让文殊兰进卫生间。
文殊兰愣愣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地上。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文殊兰。
“我最近太倒霉了!工作丢了,还被老女人老男人恶心,还被泼粪,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卿卓灼心情复杂地安慰她。
好不容易把她洗干净了,换上衣服,她们又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两人到了警察局,里面的人满满当当的,就有中城信科的那对夫妇。
“文小姐,你没事吧?”
那男人蠢得像猪,自己老婆在这里还敢来问,卿卓灼推开他,怒骂:“滚开!她跟你熟吗?”
“我………”男人摸着头,好像还很委屈,说:“我只是想补偿你!没想到被那个泼妇看到了通话记录,她才叫人来泼粪。文小姐,对不起,我是真的想弥补你。”
文殊兰刚刚在浴室大哭一场,浑身都没力气,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他。
“弥补?怎么弥补?”
卿卓灼看她脆弱的样子,更来气了,说:“你跟那个贱女人离婚吗?”
对那个贱人来说,被男人抛弃才是最糟糕的下场。
“离!离!我早就想离了,我看到她就想吐。”
男人大声说,丝毫不顾及他老婆还在远处。
“正好,正好,民政局就在对门!”
卿卓灼拍手称快,她不在乎他们离不离,能给文殊兰出气才最重要。
“别闹了啊你们!”
警察不耐烦地喊,“过来做笔录。”
文殊兰默默坐到椅子上,苍白的小脸上是凄楚的神情。
“文小姐,真的对不起。”
那个男人依旧不依不饶。
“够了!李建德!我受不了了!”
那个女人忽然崩溃大喊,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迅速拧开盖子,朝着文殊兰的脸泼去。
卿卓灼紧挨着文殊兰,不知怎地,她竟然下意识伸手护住对方的身体。
她闭上眼,听到众人都在惊呼,然而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身上一重,有人蒙住了她的脸和胳膊。
她全身僵住,鼻尖处都是浓烈的硫酸味,以及硫酸腐蚀肉体的烧焦味。
她睁开眼,看到身上那双熟悉的手。
“陶斯咏。”
如同本能那般,她看到手,就叫了出来。
“嗯,我在。”
陶斯咏极度忍耐着快要迸发出去的痛呼,他松开手,看着上面的血肉模糊。
“快拨打120啊!”
一个女警反应过来,连忙大喊。
众人忙成一团,制止住疯女人,拿毛巾给受害者……
“陶斯咏。”
卿卓灼的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一切,只知道喊他的名字。
“为什么,挡在她前面?”
陶斯咏感觉伤口处火烧一般的疼,脑袋也疼,却不想放过她主动叫他的机会。
“你又为什么挡在我面前?”
“因为”,陶斯咏嘴唇泛白,脑袋上都是汗水,“在乎呀!”
半个小时后,陶斯咏被推进手术室,硫酸溅到他的小拇指上,伤势严重,需要急救才能保住手指。
文殊兰虽然被卿卓灼挡住了身体,但脸上还是被溅到了,也被送到了急救室。
卿卓灼蹲在手术室前,看着上面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
她的视野模糊了,直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是傅抱石,她已经懒得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没事就好。”
傅抱石在她旁边坐下,柔声安慰。
“那个女人在警察局这种场合还敢泼硫酸,就算不被判死刑,也会牢底坐穿的。”
他刚说完,手机就响了,那头的人急促地说:“傅总不好了!您刚刚让我去警察局打听情况,结果那个女人早就有准备,让她的律师拿出了一份精神鉴定报告,如果她真的是精神病人,就不用坐牢了。”
傅抱石刚抬头,就看到卿卓灼面如死灰,眼中渗满血丝,像个厉鬼。
她定定看着他。
他连忙道:“鉴定报告是不是真的还要法庭鉴定呢!总不可能她说自己是疯子,就真是疯子吧!”
“傅抱石”,她伸出手攥住他的手腕,攥得他生疼,想挣脱,却挣不开,她说:“我要她死!生不如死!”
傅抱石愣了一下,说:“没问题的!她肯定得牢底坐穿。”
“不是,我要她生不如死!陶斯咏和文殊兰遭遇的,她都要遭遇。”
“你的意思是?”
“没错。”
傅抱石犹豫了,说:“没必要那样做的,司法精神鉴定是很严格的,她大概率要牢底坐穿了。”
“牢底坐穿?”
卿卓灼冷笑道:“不够,那远远不够!”
她要让那女人尝到陶斯咏的痛苦!
“傅抱石,我知道你要隆裕太后的陪葬物,我会给你。但是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成。”
她冷冷道。
傅抱石没想到她居然知道了,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她知道了,说不定是她通过考验了,不由得喜上眉梢,保证道:“好!一言为定。”
后面的两个星期里,陶斯咏都没醒来,硫酸腐蚀身体带来的炎症让他陷入了断断续续的发烧。
卿卓灼依旧在酒店上班,假如不是每天这样忙忙碌碌的,她绝对会陷入自责的。
这天,何成壮又闹脾气了,客人要个铁棍山药,他做了一个小时都没上来。
客人气得摔筷子,杨贵聪说给他退菜,再送瓶饮料,他也不愿意,就要铁棍山药。
在对讲机里已经催过无数次菜了,无奈,卿卓灼只好丢下其他桌的客人,跑去厨房看。
一看,何成壮和三个小厨师赤着胳膊,在厨房过道那里支了张桌子,打起了牌。
旁边的小板凳上还摆着西瓜和一盘花生米,地上有好几瓶啤酒,几个人又吃又喝又玩,好不惬意!
卿卓灼气得火冒三丈,却已经充分领教了这位“大厨”的脾气。加上两人已经有私人恩怨了,她更不能惹怒他了,不然她去做铁棍山药给客人吗?
她强压着火气,柔声道:“客人要铁棍山药,何厨,你可以先不要打牌,去做吗?”
然而,四个人依旧热热闹闹地打着牌,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他们的大声谈笑中。
她只好走到何成壮旁边,大声说:“客人要铁棍山药!”
何成壮这次听到了,不耐烦地瞥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他不理她,让她很尴尬,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他把牌摔在桌子上,怒喊:“催什么催?再催你去做!烦死了!打牌都不得安生!”
卿卓灼心头冒火,说:“我又不是厨师,我怎么做?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就应该服务客人,而不是打牌!”
何成壮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桌子,指着她说:“马的!你以为你是谁?还敢来教育老子!老子今天就不做了!你能怎么滴?”
他环视四周,对所有人说:“你们也不许做!谁敢做,谁就滚出这个厨房去!”
和他打牌的人看局势不对,连忙劝道:“何厨,不至于不至于,小姑娘不懂规矩,让她给你道个歉就行了。”
卿卓灼来餐厅这么久,是明白厨房的潜规则的。厨师长最大,地位最高,可以轻易欺负其他厨师。
但她就不明白了,自己一个服务员,难道还要被何成壮管?
“你这就不懂了!打牌的时候,旁边不能有人催,否则财运会走。何厨生气也是正常的,你给他道个歉就没事了。”
一个小厨师解释道。
卿卓灼无语至极,明明是何成壮玩忽职守,凭什么她道歉?
文殊兰在的时候还好,即便她的实习经理的位置只是画大饼,但是对其他人还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而自己只是一个服务员,无权无势,其他人根本不听自己的。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何成壮,今天这铁棍山药,你做还是不做?”
何成壮斜她一眼,表情里充满了不屑。
“行。你被开除了。”
她淡淡道。
何成壮愣怔着,以为自己听错了,其他人也诧异地看着她。
“你开除我?你白日做梦呢?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是卿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卿卓灼。”
她煞有其事地宣布。
“你要是继承人,那我就是太上皇。吹牛谁不会啊?”
何成壮一脸无赖,根本不信她。
“ok!”
卿卓灼转过身,拨通了唐念怀的电话,那头迅速接起来了。
“喂!灼灼,有什么事吗?”
唐念怀说。
“姑父,你在哪里?方便来财厨餐厅吗?”
唐念怀犹豫着,但终究不想得罪她,便立马答应了。
厨房的众人都惊呆了,她打电话给谁了?
她姑父是谁啊?
她不会真的是什么卿氏集团的大小姐吧?
一个胆大的小厨师问:“卓珺,你打电话给谁了啊?”
“我姑父,唐念怀,现在公司的执行总裁。”
众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背后居然有那么厉害的背景。
何成壮已经意识到事态正在朝自己不愿意的方向发展了,他咽了咽口水,说:“你们也太好骗了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厨房里鸦雀无声,没有人应和他。
往日他作为厨师长,不管说什么,都有一群人吹捧,现在遭遇了这样的对待,他不由得怒了。但是又不敢发作,他沉下心想了想,卓珺要真是什么大小姐,怎么可能让她做服务员?这些日子,他也是亲眼看到她如何幸苦工作,如何受客人的气,哪里像个大小姐的样子?
再说了,他的大靠山仲总,那才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他感觉气足了不少,强势道:
“你不是什么集团的大小姐吗?那我把仲总叫下来,看看她认不认识你?”
卿卓灼笑了,这是什么样的傻逼才会死到临头都不知道,仲巧莲那样跟她们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在他这种鼠目寸光之人面前居然成神了。
“你叫啊!”
何成壮赶忙去办公室请人,他跑的很快,生怕慢了一步。
“仲总,厨房出大事了!快跟我来!”
仲巧莲糊里糊涂地跟着他进了电梯,到了厨房门口,她才问:“出什么事了?你那么着急干嘛?”
“里面有个骗子,说自己是卿氏集团的大小姐,其他傻子还信了,您不是董事长亲戚吗?快去打假!”
何成壮故意大声说。
“谁啊?这点小事你也把我叫下来?你以为我很闲吗?”
仲巧莲不耐烦地停在了厨房门口,不想进去跟他们胡闹。
她确实挺闲的,刚刚在斗地主呢!本以为何成壮那么着急是出了什么安全事故,没想到为这种小事。
“仲总”,何成壮见她停住不走,急坏了,低声哀求道:“您不能不管啊!那个服务员冒充公司的大小姐,还说要解雇我!这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我以后还怎么管理其他人?您得给我做主,进去打假!”
仲巧莲愣了,本以为是员工之间的开玩笑,没想到竟然透着几分真,她问:“哪个服务员说自己是公司的大小姐?”
“就是她!您进来看。”
何成壮把她拉进来了,指着卿卓灼说。
她一看,这不是卓珺吗?
卿氏集团的大小姐?
电光闪石间,她忽然想起来那张多年未见的面庞,正好就和眼前这张脸对应上了。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卓珺,就觉得脸熟。
不,什么卓珺,分明是卿卓灼!
她瞠目结舌,一边惊讶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服务员的身份,一边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
她小的时候对这个表妹是管的多,哭也不让哭,不过都是一家人,她还是长辈呢!
“你怎么来这里了?还来做服务员?”
卿卓灼看这架势就知道她把自己认出来了,说:“来实习。”
“实习做什么服务员,胡闹!”
仲巧莲觉得自己比她大,即便自己在她家公司工作,也有资格管教她。
卿卓灼蹙眉,她还跟以前那样,一样的没礼貌,说:“不用你管。我今天就是要开除他。”
“这……”
仲巧莲本想否决她的话,但一想这是人家的公司,自己还是走后门进来的,好像没有理由拒绝啊!
“仲总救我!”
何成壮慌乱不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居然是公司的大小姐,他还把人得罪了,只能抓住仲巧莲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何厨,她才是公司老总的侄女,我救不了你。”
仲巧莲说,背上被冷汗浸湿了。卿卓灼在这里当服务员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打听到了她的什么事呢!
万一,她去告诉了老太太,把自己赶出去可怎么办?
她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敢帮他?
何成壮心如死灰,为了得到这份厨师长的工作,他上下打点了十多万,要是失去工作了,他岳父和老婆绝对不会饶了自己的。
“我不仅要开除你,还要处罚你。这段时间,你一共被投诉八次,每次罚款两百块,加上今天你玩忽职守,造成客人的严重不满,罚款五百,还有你刚刚踢坏的桌子,原价赔偿!”
“不,不,卓珺,不是,大小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求求你……”
何成壮本身能力不强,又爱偷懒,还脾气大,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他去别的餐厅根本当不了主厨,就只能做小厨师,幸苦赚钱少,还要受气。
“等会我姑父就来了,你自己跟他说。”
卿卓灼淡淡道,她只是不想让他再纠缠下去,她不信唐念怀会不给她面子。
“啊?表姑父要来啊?我去给他准备下茶点,好好招待他。”
仲巧莲讪笑着,唐念怀要来了,万一他查账,查流水,自己就惨了!
这个餐厅的生意比自己接受之前差多了,营业额减少了三分之二,而且自己还没少贪污,万一被发现了,自己就死定了。
何成壮眼看自己最大的靠山要走了,他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