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皮破了,自己是不能演出了。
那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呢?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乖巧地站起身来,穿上他的外套,想跟他走,却被一只手猛力拽住了。
她惊讶地转过头,就看到黑着脸的陶斯咏手里拎着一个乐器包。
“他是谁?”
他眉头紧蹙,一脸怒意。
“撒手!”
唐一爻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目光仿佛要把它们烧成灰烬。
“卿卓灼,你敢绿我?”
陶斯咏闻言,越发将她的手紧紧攥住。
“疼疼疼,你放开!”
卿卓灼感觉骨头快断了,不由得喊。
“你说你喜欢我,我就放开!”
陶斯咏被两人亲热熟稔的样子气坏了,心也硬了起来,看着她煞白的脸,反而觉得心中痛快了不少。
“你丫神经病!”
唐一爻运动健将出身,反应敏捷,一个手刀劈向陶斯咏颈间。
陶斯咏全部注意力都在蹙眉喊疼的人身上,没留意到,便感觉眼前一片黑,浑身都软了。
然而他意志力坚定,手上的力气依旧不减,等那阵眩晕过去了,他瞪着她,双瞳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说喜欢我!不然我们就牵一辈子的手!”
卿卓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发疯,生怕两人打起来,只好勉强又敷衍地说:“我喜欢你!”
心里却生了怨恨,这一世,他依然阴魂不散,在她每一个痛苦的节点出现,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却像得了什么宝似的,脸上的暴怒瞬间消失了,松开了手,咧着嘴笑:
“说好了喜欢我,就不许喜欢别人。”
她哪里还管他,心疼地看着自己变得紫红的手腕,周围都肿了起来,火烧似的疼。
“我看看。”
他如梦初醒地来摸她的手。
“走开!”
她不耐烦地喊,后退了几步,离他远了很多。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伤心又不知所措。
“对不起。”
“你离我远一点!”
她厌烦地看着瞬间萎靡的他,手腕的疼痛让她口不择言。
“我……”
陶斯咏低下头,看到手里的乐器包,讨好地递给她,“和你的鼓型号一样的。”
卿卓灼看了看那鼓,仿佛它也有病似的,扭头道:“我不要你的东西!”
“你别生气了!”
那一瞬间,陶斯咏简直想跪下,只要她不要再用那种眼神,那种语气。
“鼓给你,我走了。”
他把鼓放在了地上,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到鼓孤零零地躺在马路上,前面,是她和别的男生并肩同行的背影。
“他纠缠你多久了?”
唐一爻转头时正和少年冷峻的目光对上。
“几天吧!”
卿卓灼后知后觉自己那些话的伤人,懊悔不已。
她当时在气头上,陶斯咏又那么固执霸道地抓着她不放,把她弄疼了,就忍不住朝他发火。
她摇摇头,眼下还是解决正经事。
“你要我把鼓借给你?”
化妆室内,林烟已经表演结束,正在卸妆。
“是的。”
其实在第二次看到林烟的时候,卿卓灼就注意到她朋友帮她拿的鼓和自己的鼓是一个型号的了。
只是练架子鼓的人,大多不愿意借给别人。设备昂贵,有点损伤说不清,练称手了,也会有点独占欲。
“我会很小心,不会弄坏的。”
“好啊!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的,拿去吧!”
林烟大大方方地指着自己的鼓。
卿卓灼松了口气,早知道她那么好,就不用大费周章去找了。
她在后台等到了十一点,等主持人播报她的节目的时候,她都快睡着了。
卿卓灼上台一看,心凉了一半。
底下的学生上了一天课,又上晚自习,早已经疲倦不堪,互相倚靠着睡着了。
“大家好,我是高一五班的卿卓灼。我今天要表演的节目是架子鼓《仲夏夜》。”
她说完,台下仍然是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好尴尬啊!
她垂着头,一时之间都不想表演了。
忽然,从角落里响起清脆的掌声,一下,两下,他身边的人也惊醒了,纷纷跟着鼓掌。
远处的人听到声音,迷迷糊糊中也跟着鼓掌。
整个观众席终于恢复了活力。
她开始表演,鼓音绕梁,三日不绝,同学们细细听来,一种深沉却飘然出世的感觉占据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有这天籁之音。
她的每一个细胞都迸发出对音乐的热爱,整个人沉浸其中,仿佛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在山间,对着石堆,对着天空,尽情演奏生命的曲目。
表演结束,观众席爆发了如雷般轰鸣的掌声。
卿卓灼没有下台,而是看向那最先鼓掌的角落。
她,知道是谁。
她朝着那个方向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表演结束,她回到化妆间,看到唐一爻盯着破损的大鼓,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破损口在鼓的正中,足足有两个拳头大,一看就知道不是意外破损。
“谁弄坏的?”
此时,化妆间只有他们两人了。
“司机搬运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
她坐在镜子前卸妆。
在确定能搬倒那家人之前,她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他理应在他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实现人生理想,而不是被她拉入沼泽。
良久的静默,一只手忽然放在了她的肩上。
她转过头,就看到他一脸失望。
“小的时候,你把卿叔叔的茶盏打破了,藏在了被窝里,夜里睡觉划破了自己的腿。我怪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说是我打碎的不就得了。那时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以后不会再犯了。”
“可是你现在长大了,就什么都瞒着我了?包括上一次你被那群流氓堵在校门口的事。”
他苦笑,“我现在都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难道真的是两个人长大了,就生份了吗?
“对不起。”
正因为他是她最重要的人,所以她才不忍心让他被仇恨拖累啊!
告诉了他,他又能怎么样?
他何尝不是寄人篱下,与亲生父母感情淡薄的人,莫非让他和卿原敏夫妇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