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

云景直视着端木磊的眼睛，却意外地发现他眼神中有一丝愧色。她不由得对端木磊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而好奇起来。

依据端木磊所说，他定然是怀疑自己是月国宸巫的转世，所以才会如此急迫。那么很显然，端木磊应该是月国的后裔，不然不会知道月国的秘辛。但是，如果端木磊是月国后裔的话，应该跟着那一大队月国人消失了呀，为何还会出现在云国呢？

当然，云景最想不通的便是端木磊如何看出她是体有双魂的。

端木磊沉默了半晌，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因为我是月国后裔……”

“恩。”见端木磊又踟蹰起来，云景发出一个鼻音，也带了点催促的意思。

没想到端木磊却突然神情激动地单膝跪地，神情无奈而羞愧，“我是月国的叛臣！”

云景被端木磊突然而来的举动，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很快又镇定下来，“您细说吧。”看端木磊的样子已经年逾半百了，那个叛臣肯定是他的先祖，而并非他本人。那么他此刻如此羞愧又无奈，定然是为他先祖当年之事而感到良心不安。

云景还未细细思索，情绪稳定下来的端木磊便跪着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月国的大巫女（宸巫是巫力特别强的大巫女的别称）身边一直有左右两大护法。这两大护法与大巫女天生有一种心灵层面的联系，透过某种未知的联系而知道彼此的一些情况。

当时，风云雷三国在月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月国一个措手不及。而宸巫也不知为何巫力大减，月国的平民成不了多少气候，导致月国在战争中连连败退。左右两大护法发生争执，左护法战死之后，右护法投靠了云国。从那以后右护法就和宸巫失去了联系，直到月国的俘虏被放出来之后，右护法才知道宸巫并没有在战争中陨落。然而他感应到宸巫只是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就再也感应不到宸巫的存在了。后来就听说，月国被放出来的子民都神秘消失了……

“你……那你是？”

端木磊听到云景发出疑惑的声音，苦笑着说道，“我就是右护法的后代……”

“所以你可能会感应到巫女的存在？”云景皱眉问道。她心中很是怀疑，此刻仍然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秘密。

“不是可能，是能确切感应到！”端木磊斩钉截铁地说。

云景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突然又想到了解毒那一次她在太傅府那个幻境里的一趟遭遇。那个瓶底有朱红色“月”字的瓷白小瓶子。似乎很多事情都紧紧地扣住了一个主题。

“云姑娘，您身上应该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情罢？您体内的两魂也不知相处如何，有无争夺或者融合的迹象？……”端木磊似乎真是个知情之人，问出来的话句条条相关。

云景沉吟一会儿，“你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是一代代祖传下来的么？既然当时选择了叛离，又为何还要寻找宸巫的转世呢？”

“我先祖也是一时糊涂，想要护得我祖母的安全才一时贪生。而我祖母却在祖父做出那个决定之后，郁郁不欢，抑郁了半生。她临终前唯一的遗愿就是回到月国。”端木磊有问必答。

“那你今日叫我过来是何意？就是听你说一段历史传说么？”云景突然轻笑着说道，伸出手去扶起端木磊。

端木磊跪下的时候，她并未马上去扶起他来，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端木磊的神情。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不满和愤懑，只有深深的愧疚和哀肯。于是心中对端木磊的防备也解除了大半。此刻她如此问，也是想再试探试探，看看端木磊对于她一体双魂之事是否确定。

“姑娘，您自己应该知道，老臣不是在乱说。老臣可对天发誓，如若有假，天打雷劈！”说罢就直直看着云景。

云景外表平静，实则心中已经排山倒海一般了。而端木磊其实是个聪明之人，只是关心则乱，他寻找宸巫转世已经有一二十年了，现在偶遇到了，心中一急切便忘记考虑到云景能否一下子接受的问题。

云景清亮的寒水眸中含着坚毅，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一把，“如果我是你口中那个宸巫的转世，那么我如何才能习得巫术？”能修习巫术的话，肯定又是她的一大力量，她不想放过。

端木磊大喜过望，激动地样子哪里还有军师那沉稳的样子。他急急说道，“我家传有一些珍本，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先拿来再说吧。”云景淡淡吩咐道。一看端木磊的样子就是个不懂巫术之人，估计只能提供一些巫术的秘本而已。

果然如此……

从伙房回来之后，云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和端木磊都没有挑破什么，但是彼此也都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

云景一手执一卷书，一手轻轻在桌面上轻叩。她眉头紧皱着，一会儿面容带笑，一会儿又凝神思索，看得极为入神。

这一卷书是说月国的一些生活日常的。云景透过这些文字，依稀能想象到当初的月国那种闲散安逸的生活。

月国人人都修炼巫术，但是人天赋有高低，许许多多的百姓都只会一些粗浅的巫术。真正能用巫术对敌，对其余三国造成影响的很少。然而大巫女就不一样了，大巫女的巫术神鬼莫测，能呼风唤雨，卷河拔山，不可一世。而相传千年难得一件的宸巫拥有生之力量，传言能肉白骨，生死人。

其余两本，说的是一些粗浅的巫术，云景还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并未深研。

时辰已经将近子夜，冉秋也过来催了几催了。云景将从端木磊那边拿过来的几本书小心放好，藏在人不容易察觉的地方才安心走到床边。

她将头上的青丝用丝带扎好，吹熄了灯，躺下身子。

慢慢地进入梦乡之中，她又习惯性地来到了黑暗空间之中。

一如既然的静谧，那一团荧光显得愈发地明亮。云景走过去，指尖轻触那团荧光。荧光似乎感觉到她的善意，如同一尾鱼亲热地绕着她游来游去，最后停留在她的掌心。

她感觉到一股暖流温和地注入她掌中，顺着血脉的纹理慢慢浸入她的身体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一般，有一种云破日出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