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垠,广袤辽远。
诸多魔门藏匿其中,杀之不绝,除之不尽。
仙人都道北海凶悍,不敢轻易前往,若非天寒州中有九玄之一的拔仙海坐镇,只怕这孤悬一隅的大州便要成了魔道散人们的老巢。
李元心驾驭阴阳垂云扇,日行九万里,此时来至一处高山,山边就是北海,波涛起落足有数十丈之高。他按落铁扇,降临那山岳之顶。
山上有一奇石,呈三角倒悬之态,风吹石摇,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倒下,颇为让人惊异。李元心带着李辟尘与寅虎来至,见那奇石,不由笑道:“我观天下山岳,还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石头。”
李辟尘笑着解释:“师兄少见,这东西唤作风动石,风吹石动,之所以不倒.....这其中的道理可就深了,来日,师兄若是愿意听,那我便细细讲给你。”
奇石摇晃,风吹八方仍旧不倒,寅虎忽然突发奇想,上前去,撸起袖子开始推那巨石,可任凭他涨红了脸,使上十二分的力气,仍旧拿这石头没有办法。
“咦?怎么如此古怪!”
他一张虎脸通红,连续推了四五次,开始微微喘息,两眼一瞪,拿着偃月刀就砍上去,只见一道火光四溢,偃月刀连续颤抖,而那石头却是纹丝不动。
李元心见状,打趣道:“寅虎,你的力气还没有风大,那风吹过,石头尚且摇晃,你全力施为,还用上大刀,却没让这石头有半点晃荡!”
寅虎涨红了脸,嘟囔两句,一张虎脸垮下来,神色郁闷。
李辟尘走到风动石前,心眼中,渐渐勾勒出这石块的模样。四周的微风吹起,把这石块拂的晃动,于是李辟尘便站在这石头前,久久没有动作。
八荒起风尘,任波涛怒啸,自岿然不动。
这奇石立在大海之畔,于是李辟尘也面朝北海,他缓缓盘膝坐下,感悟风水之道。
洪虚太清,这门神通乃是讲述水之根源的法,太清意为天道,洪虚,意为无可抵挡的洪流,从虚天中来,自是从太清降,化归人间,为万千水道之法源头,根本之术。
上卷讲述的乃是水道的修行,而下卷则是至关重要的炼化,此时李辟尘只有上卷为原本,下卷乃是青箬笠自己根据上卷的体悟而撰写出来的,不是原本之书了。
“水有万千变化,本身有形有相,但其真意乃无形无相。正暗合天道,不偏不倚,中正浩然,是冲气以为和也。”
“一人修道,而万万人修道,一人修成真道,而万万人非修真道!”
“道变化万千,无穷尽也,与水相合!”
那些清光文字在黑暗的视线中浮现,环绕在真灵四周,李辟尘解析其中含义,这其实很好理解,水道变化万千,道也变化万千,是以二者相合相印,皆无穷尽也。
“人与人之间修道皆不同,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可复制,正所谓学我者生,像我者死。看来下卷原本讲的应该是万千水道的互相贯通,印证转化之法,可惜,如今已经遗失。”
“青箬笠给我的法诀,确实是只能当做参考,这种万千变化之道,就算是地仙也不敢擅自胡乱修行,但,他也说过,我有洗象池真水在身,便是修岔了,也没有大碍。”
洗象真水的威力李辟尘最是明白不过,一滴真水化出洗剑池,虽然其中还有其他天水参与,但核心不变,而李辟尘上一次神游大千,从洗象池中取三滴真水存于眉心,这等于有三口洗剑池放在身上,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三滴洗象真水,比任何法宝都要来的强大。
不论是修仙还是修魔,亦或是修神,法宝兵刃总归是外物,不能长久依赖,靠得住的依旧是自身,只要自己强大,达到万法不能侵,万恶不能染的地步,那与天下无敌也相差无几了。
李辟尘感悟水之真意,眉心中,玄门妙法清光带着三滴洗象真水若隐若现,三水原本平静,此时互相纠缠起来,首追尾,缓缓转动。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波涛如怒,峰峦如聚。
一道神通自然显化,四周的景色刹那间变得扭曲起来,这力量朝北海上,巨山后蔓延,渐渐笼罩数十里方圆。
大幻天地!
.................
山下,有一名老者领着七八名弟子缓步上山来去。
那老人鹤发童颜,道骨仙风,一派出尘的世外高人模样。
他手中持着一柄铁棍,上面雕着卷云纹,密密麻麻,与寻常卷云纹理不太相同,更加威风,霸气一些。
“岩云入角雕仙神。北海乱将起,一会上了山顶,你们见到那块‘指地锥’,可不要胡乱说话。”
老人对着身后诸多弟子讲着,那些年轻人俱都是打过稽首,言称明白了。
指地锥,那是南山顶一块奇石,如同三角倒悬,上托天,下指地,似人之手,又像仙人朝下落指,戳入大地。
那是一块万年的奇石,对于老人来说,他活了一千两百年,从他上山时,这石头就在这里立着,无数次北海南山的大战,这石头依旧屹立不倒,没有被影响到半分。
根据历代祖师的训诫,这块石头,据说是天外圣境中落下来的,曾经用来补天。
补天,当然补的是洞天,福地居于大地,而洞天自开一界,号曰界中天,故称洞天。
十日纯阳,又居洞天之上,照耀寰宇天下,故称大日。
而天外圣境,则是高过洞天,又低于十日的界外界,如果说洞天是界中天,那么天外圣境便是界外天。
这里是南山,对着北海。
南山为陨仙之地,北海为魔聚之窟。
八名年轻人中,有一名少女古怪的摇晃着脑袋,她古灵精怪,看上去年岁不过二八,真是如花似玉的时候。
“咦?师傅,路没了呢!”
少女转头,忽然看见来时的山路不见了,顿时惊呼起来。
那老人转过头,瞳孔猛地一缩。
来时的路,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