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改革之后，逐渐在高官中废除跪礼，李少荃、丁汝昌、刘步蟾等人都在高官之列，因而听到皇帝这样说，他们也只是弯腰行礼答道：“臣等只求杀贼报国！”

不过趁着皇帝心情好，紧接这句话，李少荃提出一个由孙笑起头，丁汝昌、刘步蟾、林泰曾等人不断完善细化，再发报给李少荃同意的《新海防策》。

《新海防策》的核心内容很简单，那就是裁撤船政水师，把其剩余战舰、人员择优分配给南北两洋，然后重新划分防区，以长江为界，以北归北洋，以南归南洋。

然后，重点发展北洋水师，以北洋为核心，建设一支能与列强争锋海洋的强大舰队，以应对东瀛、俄图斯日益严重的威胁。

而南洋暂时维持一支10艘左右巡洋舰组成的巡逻舰队即可，他们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巡逻南方海口，参与缉捕海盗等任务。

甚至孙笑原始计划中应该就近划分给南洋水师的安抚东南亚华裔任务，在计划中也被李少荃毫不犹豫的给了北洋——孙笑当初提这个的时候，战争还没结束，之后粤省商民给水师集资巨款，这让李少荃意识到，若是海军能够为海外华裔提供政治和安全上的保障，估计那边也会给海军捐款提供支持。

这不是一笔小钱，李少荃不能允许这笔钱落入南洋水师的口袋。

北洋方面选择在这个时候向皇帝提这件事，选择的时机可谓相当好，倒不是说皇帝可以乾纲独断就此决定如此大事，而是现在这个环境，很容易让皇帝P股坐歪，不自觉的站在北洋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这样，等到内阁讨论北洋的《新海防策》时，皇帝会先入为主的支持北洋。

“陛下，如今法夷战败，南洋、台澎稍定，海防最大的威胁其实不在南而在北。”

李少荃对《新海防策》做了一定背景介绍：

首先是，南方海上来的英夷、法夷虽然强大且贪婪，但其实很好打发，比如英夷最想要的是开放通商，然后念兹在兹的无非就是天竺的安全和遏制俄图斯。

只要不触碰英夷底线，他们甚至愿意卖军舰给大明，因而至少现在算不上多么了不起的海上威胁。

至于法夷，刚刚战败，不足挂齿。

如此一说，南方虽然是通洋重地，却并不意味面临太过强大的海防威胁。

但北方就不同了。

俄图斯是最早从陆地上杀过来的西夷，好死不死还是从北方来的，直接威胁蒙兀、辽地等大明皇帝最关心的地区！

要知道，太祖皇帝是推翻蒙元暴政建立了大明朝，世祖皇帝是平定辽东鞑虏光复两京拯救了大明朝。

而这个俄图斯，一边威胁蒙兀草原一边威胁辽北，简直是把当年蒙兀鞑子和建州鞑子的角色一起演了！

作为老朱家的子孙，俄图斯可谓光兴皇帝心中最大的威胁。

然后还有东瀛，这个在神宗皇帝时期就曾经跟大明大打出手的儒家文化圈逆子，如今已经再次显露野心。

趁着大明跟法夷开战无暇他顾之际吞并属国琉球是一桩，874年入侵台岛（牡丹社事件），875年入侵高丽（江华岛事件）这两次没有成功的行动也是明证。

甚至，丁汝昌等将领还怀疑此次明法战争，东瀛军舰多次为法夷提供情报，阴助法夷。

这都是很明显的例子——东瀛打算跟大明竞争一张通向列强席位的入场券。

“你们说的，有一定道理。”

阅舰式结束之后，皇帝想了很久，最终对李少荃他们说：

“三支水师确实没有必要，太过分散力量。北方的威胁也确实更大一些，毕竟京师在北，此地海防应当是重中之重。不过裁撤船政，水师重北轻南都不是小事，你们现在先不要说出去，等内阁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臣等遵旨！”

……

当天夜里，光兴皇帝在津门宴请北洋水师所有尉级以上军官，同时给在战争中表现出色的部分人员以奖励。

这其中自然有孙笑，当有功人员按顺序一一上前领赏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排位还很靠前——在丁汝昌和定镇济沧四舰舰长之后，为第六位！

“你就是孙笑？”

皇帝眼中的孙笑是一个高壮（25点的力量，想不高壮都不行）的年轻人，看样子这人如果没加入海军，去陆军也能成为关张那样的勇将。

“臣马尾海校学员孙笑，参见陛下。”

说是参见，孙笑也没有下跪——宴会开始前司礼监的太监就来传过旨，此次水师有功人员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一律可以不跪。

所以他和其他军官都选择敬西式军礼。

“好了，免礼。”

皇帝笑容满面：

“听说你在马尾用一发炮弹就击沉法夷旗舰？而且你在海防用一艘没甚大用的鱼雷艇击沉法夷最大的两艘战舰？呵呵，整个水师都没有你这种功绩，说说看，你是如何做到的？”

因为我有金手指啊……。

可惜，话不能这么说。

“其实臣也是侥幸。”

孙笑正经八百的说道：

“这不是臣谦虚，这是真的。击沉‘窝尔达’绝对是运气使然，要说运气之外的因素，那是船政水师上下英勇奋战，法夷没能发现在下，给了在下偷袭他们的机会。”

“至于海防，陛下，鱼雷艇并非没用，只不过这东西现在还只能用来夜间偷袭港口内停泊的敌舰，但是它们确实有对大型战舰一击毙命的能力，可以算是海军弱国对抗列强的好办法——再遇到战争，如果我们比较弱，就得灵活运用鱼雷艇尽量拉近差距。如果我们比对手强，那就应该谨防敌人鱼雷艇偷袭。这都是水师很重要的工作。”

孙笑的意思，鱼雷兵器还是得继续发展，但此时不可因为自己击沉两艘大舰而过于器重，最起码在今后50年内，大舰巨炮仍然是海军绝对主力，地位无可动摇。

“如果臣下确实做出了什么工作的话。”

找了一些理由解释自己神乎其神的战绩之后，孙笑决定还是得夸耀一下自己：

“那么，臣觉得自己还算胆大心细，敢于靠近敌人再开火，所以命中精度比别人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