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南华夏海海面上，一队威武雄壮的战舰正劈波斩浪，向南航行。

间或有一座座小岛出现在眼前，大部分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也有些岛屿边上停泊着福船、广船，甚至小型蒸汽船。

有人在小岛上挥舞旗帜，向大明的舰队致敬——那些人闽省、粤省的商人派来的，南海有丰富的渔业和海人草（一种驱虫药材）资源，现在除了暴风季，几乎每天都有几百艘大明的船只在广阔的南海上作业，而且其中蒸汽船的比例正在快速增加。

南洋水师的巡洋舰会经常出来巡逻，为他们提供护航或其他保障，因而这些作业船都会自觉对大明的军舰致敬。

不过，眼前这支路过的舰队，不是来为南海作业船提供帮助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宣抚南洋的舰队边走边训练，与884年2月15日抵达荷印三宝垄。

这个时代，爪瓦岛上的这座城市是南洋华人的最重要聚居地之一，华人人口最多，经济实力最强，甚至掌握着荷印殖民地经济的绝大部分。

因而这里也是大明历次宣抚南洋的重要目的地之一——或许连这个之一都可以去掉。

6艘近4万吨的舰队抵达后，荷印当局勉强拼凑出4艘无防护巡洋舰，区区六千吨战舰前来迎接，实力之虚弱一眼便知。

不过在维护殖民地稳定上，英格雷人明显与尼德兰人有什么私下里的协议，因此除了四艘不堪一击的尼德兰巡洋舰外，港内还有2艘英格雷快速巡洋舰一起跟了出来。

论实力，6艘巡洋舰也不过如此，面对北洋都是被碾压的命。

但英格雷海军专门出现于此，甚至跟尼德兰人编队，这本身就是某种威慑。

不过所谓的威慑，也得被威慑的人愿意接受，对方出港后，“威远”号巡洋舰突然挂起不管旗（我舰故障/受创难以操作，需脱离编队），开始加速，径直从英荷军舰之间狭窄的空隙中劈了进去！

配合不怎么流畅的英荷编队一片混乱，排在前方的尼德兰4舰只能加速躲避，而后方的两艘英格雷巡洋舰则左转舵，好一阵慌乱之后，才勉强避开了“威远”的船艏撞角。

北洋本队方面的反应略微慢了一点，不过他们还是立刻解散编队，四艘快速巡洋舰几乎是以一对一的状态把出港的尼德兰军舰全部盯住，而“龙威”、“凤翔”则以巍峨的舰体，把英格雷军舰格挡在另一边。

……

孙笑的枪炮副长兼测距员郑伯初惊讶的问：“姐夫……，不，舰长，你不会是想挑起跟尼德兰洋夷的战争吧？”

“你怕吗？”孙笑反问。

“当然不怕！”郑伯初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我家祖上就是揍尼德兰洋夷起家的！正好我也拿他们练练手！”

“呵呵，有这想法是好的，不过应该打不起来。”

孙笑面带微笑，但看向远方尼德兰战舰的眼神却透着冰冷的杀意：

“我们在这，尼德兰人不敢造次，那是找死。他们最多也就是鼓动那些土猴子袭击我大明的海外遗民，自己作壁上观或拉偏架。”

“啧……，土著猴子……。”

对这样的对手，郑伯初有些兴趣缺缺。

“尼德兰人不敢像以前一样自己出手攻击华人了，不过这不意味他们会老实下来——荷印的经济命脉掌握着华人手里，他们需要华人，但又担忧华人势大把他们赶走，所以就必须暗中支持土猴子欺负华人，而华人有钱却没枪，之前也只能任人欺辱抢掠甚至屠戮。”

孙笑冷冷的解释道：

“所以现在我们每年都要宣抚南洋，给这些骨肉同胞撑腰，但我们也不能直接跟尼德兰开战——我们的对手够多了，现在还不是挑战欧罗巴殖民体系的时候，我们一走华人还是要受压迫，所以这次我们得稍微改变一下做法。”

“用船上载的那些枪？”

“对，用枪！尼德兰殖民当局由我们压制，他们敢公开站在土人一边我们就敢公开站在华人一边！到时候英格雷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反正这里不是英格雷殖民地，我们表明认同英格雷在此地的特殊利益就没问题了。”

孙笑接着说道：

“尼德兰洋夷若是无胆，只想靠着土猴子压制华人，那么我们就武装华人，如果有必要，干脆主动挑起华土冲突，反过来狠狠把土猴子清理一遍，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造次！”

作为一个民族主义者，孙笑对南洋土人的恨意丝毫不次与对东瀛的痛恨，如果有机会，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今天这次冲撞，不过是对尼德兰殖民当局的一次小小警告而已。

……

因为“威远”号突如其来的的举动，原本应该平和进行的引水入港行动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明荷舰队对持了整整四个小时，期间双方舰炮互指，一副一言不发就要开打的架势。

孙笑也乐的趁此机会把尼德兰战舰当做目标做了一次瞄准训练——他有信心，一旦开战，自己在10分钟内一定解决当前这个软弱的对手。

可惜，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场战争打不起来，双方也只是对峙而已。

最后还是等得不耐烦的英格雷巡洋舰挂起旗语，当了和事老，把明军舰队引入三宝垄了事。

当天下午，英格雷驻荷印领事和尼德兰殖民当局一起抗议明军“威远”号巡洋舰的莽撞行为，出使舰队指挥官刘步蟾中将对英格雷人表示歉意，并且当场下令关肇事者孙笑禁闭。

但对尼德兰人，刘步蟾的态度就不怎么友好了，他甚至还反过来抗议尼德兰人用舰炮指向抱着和平目的来访问的大明舰队意欲何为？

因此，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邓世昌下令一众北洋舰队出访军官一律不得参加荷印殖民当局举办的宴席。

不过，参加自己人的接风宴就没问题了，刘步蟾命令半数舰长和大副在舰上留守，自己带着另一半舰上主要军官登岸，前往华人会馆，参加当地华人和华商举办的接风宴。

孙笑因为被关了禁闭，因而这一天属于不下船的一员。

不过到了夜间，“凤翔”号轮机长刘应霖乘坐小艇转到“威远”号上，给孙笑带来了一个额外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