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谦没有搭理还在跟自己置气的妻子,而是让曹国祺和程之敦二人进入府中讨论政务。
三人来到书房,进入屋内后,莫谦让曹国祺关上房门。
曹国祺一看就知道莫谦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关上门后便小声问道:“主公,可是有什么要事?”
莫谦点了点头,“你们可知道澳门?”
曹国祺和程之敦听到这个地名,不禁同时摇了摇头。
“未曾听过此地,主公,这澳门可是什么重要关隘城池?”
“非也,澳门乃是广东东莞县下的一个码头港口,此地虽然狭小,但是却居住着大量的葡萄牙人,也就是西洋人,这些葡萄牙人精通火炮枪械,咱们缴获的那些火枪大都年久失修,破烂不堪,战士们拿着那玩意开枪,搞不好便会炸膛,危险性太大,有些甚至根本无法使用。
早在万历四十七年时,朝廷便派遣官员前往澳门与葡萄人购买火炮弹药,甚至还聘请了葡萄牙人的炮手,这些西洋巨炮比那花马刘带来的可强多了。
还有卢照的水师现在虽然有战船,但是船上却还缺少火炮,这些都是要配备的。”
曹国祺听完这话,立刻明白了莫谦话中的意思。
“主公是想派人前往澳门购买西洋火炮,以此来对付李自成张献忠他们的骑兵?”
“不错,李自成愈发壮大,在攻入北京之前,咱们迟早要跟这位枭雄正面打一仗,只是江南水乡,大多都是步兵,有马也是矮马,跟北方的高头大马根本无法相比。
花巨资从北方购买马匹也不现实,战马是朝廷管制的重要战略物资,咱们就是花钱到草原上买到了,也不可能把马运到江南来。
没有骑兵,咱们便在野外与他们作战便很有可能处于下风,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想办法找寻求克敌制胜的办法。
此外,广东沿海一带的工匠还会制作板甲,这种板甲极厚,弓箭都射不动,若是组建三千重甲步兵,再用大量步兵配合火枪重炮结阵,不管是李自成的骑兵,还是关外的鞑子,咱们到时候都有硬碰硬的资格,作战时也不会落与下风!”
曹国祺虽然不太懂军事,但是也知道一些常事。
都17世纪了,大明朝还没几个人不知道火炮厉害的。
之前义军能够跟张献忠硬碰硬,靠的就是老一营的骁勇以及火炮和轰天雷的杀伤力,靠着这些才将张献忠的老营给打败。
主公既然立志要统一天下,那今后的对手就得考虑进去,不能光考虑朝廷那点兵马了。
对于莫谦的高瞻远瞩,曹国祺还是同意的。
他对莫谦说:“主公,府库中黄金现今还有一百三十万两,白银还有四百万两多,如今水师正在打造战船,预计用银需要五十万两,民政司收购百姓粮食,又需三十万两,剩下的银子,主公可随时调用金银购买军备。”
听到府库里还有这么多钱,莫谦脸上不禁挂着一丝微笑。
他大手一挥,说道:“我不需要太多,准备个五十万两便可,曹国祺,我这个家可都全交给你当了,你可得给我把家经营好了,将士们的军饷可不能拖欠,还有发放给百姓的粮食,也得发齐。”
“属下明白!”
“好,这武昌就交给你当家了,明天我带几个人外出一趟。”
“主公要去哪?”
“去一趟澳门!”
“什么?”
曹国祺和程之敦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都吓白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主公不可!”
“有什么不可?”莫谦眉头一皱。
“主公一身系天下安危,岂可随意外出,且广东还未在我义军控制之下,主公仅带几名亲随前往,万一要是出了事,这义军岂不是群龙无首,咱们这大业岂不半途而废了?”程之敦站出来劝道。
“是啊主公,千万百姓都得靠主公来治理呢,主公怎能随意前往广东,万一要是有个好歹,这让我们如何是好?”
“怕什么怕,我又不是大张旗鼓的去,我偷偷的去就是了,再说了,你们又不懂西洋武器,也不会西洋话,你们去了那也没用啊,谁会讲西洋话,谁来跟那些洋鬼子打交道买大炮啊?”
曹国祺两眼一瞪,说:“我们是不会说西洋话,可是主公您也不会啊!”
“谁说我不会的?”
“主公您会西洋话?”
“废话,本督学富五车,区区西洋话而已,岂不是张口就来,好肚油肚知道什么意思不?”
“好肚油肚?这是什么意思?”曹国祺一脸懵逼。
“我就说你们是一群文盲,连好肚油肚这么简单的西洋话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这以后怎么跟洋鬼子人打交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五十人扮成商旅南下,这家就给你们当,可千万给我把家当好了。”
程之敦看莫谦心意已决,心中顿时生出一计。
他问莫谦:“主公,您这一走,万一朝廷或是张献忠李自成等人攻来可如何是好?”
“李邦华梅之焕都是知兵之人,军中也有卢照这种老将在,有长江天险在,只需派兵守住汉阳府和长江河道,别说张献忠,就是他们一块来,也打不过长江!”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就这么定了,你们几人各司其职便好,若是有战事,则由李邦华全权负责调派各路兵马,就这么办!”
两人被莫谦赶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后,曹国祺和程之敦都愁眉苦脸。
“催科,主公执意要南下去跟西洋人买火器,这可如何是好?”
“主公偏要去,咱们也拦不住,但是就带五十人前往,太冒险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全完了,不行,咱们得找个人去劝劝主公。”
“找谁劝?”
“李公和梅公,他们年岁长,主公对他们极为尊敬,请他们二人去劝,肯定能成!”
“好计策,走,咱们这就去找李公!”
两人出了总督府,快步来到廉吏司衙门。
廉吏司衙门设立在之前的湖广巡抚衙门中,义军政府的官员任命升迁免职全都从这里发出。
门口站岗的士兵看到是曹国祺和程之敦两人,忙将二人迎了进去。
进入衙门后曹国祺直接来到后衙找到李邦华,一见面就大喊道:“李公,出大事了!”
正在看卷宗的李邦华听到曹国祺的话,看他那满头的大汉,不禁问道:“哦,是介之跟催科啊,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李公,主公说明日便要南下去广东东莞,去一个什么叫澳门的地方跟西洋人去买火器,我跟催科怎么劝都劝不住,李公您德高望重,主公向来对您尊重,还请李公您约上梅公,即刻去见主公,把主公劝住吧,万不可孤身南下啊!”
李邦华听到这话,顿时连公文都不看了,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什么,主公要去广东,这是哪个王八蛋给主公出的主意?”
“没人给主公出主意,是主公自己想去的,李公,广东如今可还是朝廷的地盘,主公这贸然前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
“真是胡闹,走,我这就去找梅老弟,一定把主公给劝住不可。”
李邦华火速叫人去把梅之焕给叫了过来,把莫谦想要去广东跟西洋人买火器的事情告诉了他。
梅之焕一听也是大吃一惊,两人风风火火的就杀向总督府。
曹国祺和程之敦也跟着进了总督府,但是两人却没敢进书房,只是在书房外呆着。
李邦华和梅之焕进去不一会,里面便传出了两人的声音,不一会还传出了哭声。
李邦华和梅之焕在书房里呆了足有半个时辰,这才推门出来。
看着站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曹国祺和程之敦,李邦华淡淡说道:“劝住了,主公说他不去可以,但是你们得给他找个有能力的人去跟西洋人买火器,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曹国祺和程之敦听到这话,顿时面面相觑。
找人代替主公去?找谁去啊?谁懂西洋文啊?
两人沮丧着两张脸出了总督府,回到民政司衙门。
回到衙门后,两人脑海里都在物色人选,寻思哪个人是懂西洋文的。
两人正想的头疼的时候,曹国祺的夫人端着两碗茶水上来,看着愁眉不展的二人,夫人不禁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遇上什么难事了?”
程之敦解释道:“嫂嫂不知,主公要我二人去找一名通西洋话的人南下广东一趟,可是我二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会说西洋话啊!”
夫人听到这话不禁莞儿一笑道:“你们啊,真笨,你们不懂,就不会去街上打听打听么,这武昌城里就有几个洋人,你们难道就不会去问问他们么?”
“什么?武昌城里有西洋人?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这几天没事出门逛街,刚好碰见武当宫附近有两个黄头发的洋鬼子在武当宫门外传教,他们可惨了,差点没被武当宫的道士给活活打死,幸亏巡街的衙役发现得早,否则命都没了!”
“这两个洋人现在在哪?”曹国祺激动的问。
“这个我哪知道,你去问武昌知府不就行了!”
“对啊,我怎么这么笨!”
曹国祺立刻与程之敦来到武昌府衙。
现任武昌知府是降臣史缵烈,史缵烈为官非常清廉,他这个知府是梅之焕强烈推荐的。
莫谦为了展示自己对降臣的信任,干脆大方的就把让史缵烈当了武昌知府,替他治理这首善之地。
史缵烈感恩与莫谦的信任,这个知府也是做的极为负责。
他在熟稔了义军的均田策之后,立刻大加赞赏,称赞均田策的妙处,能够极大发挥百姓的积极性。
均田策经过两年多的施行,已经被莫谦改革的非常合理了。
军队屯公田,百姓种私田,田赋定在一成,远低于大明朝廷的征收标准。
均田策施行两年以来,官仓的仓库就堆满了粮食,江西境内基本告别了饥荒的岁月,百姓都能吃上一碗饱饭了。
史缵烈问莫谦要了几名助手帮助他在武昌府施行均田策,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武昌城周围的村落给分完了田,加上今年免征赋税,武昌百姓心里不知多高兴。
正在衙门办公的史缵烈看到曹国祺和程之敦来找他,知道这两人是莫谦跟前的红人,赶忙起身迎接。
“下官见过曹司长,程副司长,不知二位司长到我这来有何事?”
“史大人,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曹司长有事尽管说,不必客气,我史缵烈定然鼎力相助!”
“我想请你帮我在武昌城里找两个人。”
“找人?不知曹司长想找两个什么人?”
“两个西洋人,黄头发的洋鬼子,我听我夫人说,前几日武当宫外有两名洋人传教,被武当宫的道士给打了半死,是府衙的衙役把他们救走的,所以想请史大人帮个忙!”
“哦,原来如此,这好办,二位稍作片刻,我这就去安排!”
史缵烈叫来捕头,问了几句后,很快便问到了想要的信息。
他回到内衙告诉曹国祺道:“曹司长,那两个洋鬼子现在正在回春堂养伤,下官这就带二位大人过去!”
“不必了,回春堂我认得,我们自己去便可以了!”
“那好吧,那下官便不送了,我派刘捕头与二位大人一同前往!”
“那就多谢史大人!”
史缵烈命令府衙捕头刘小刀带着二人赶往城东的回春堂。
来到回春堂,药店的伙计看到捕头刘小刀,立刻迎了上来。
“刘捕头,您可是来抓药的?”
“伙计,今儿我不是不来抓药,这二位是曹司长和程司长,我问你,前日我们送来的那两个洋鬼子可在?”
伙计一听是来找那俩洋鬼子的,顿时脸色一变,说道:“不巧了,那两个洋鬼子今早就走了。”
“走了?他们被打的那么惨,怎么可能自己走了?莫不是你小子看他们没钱,就把他们赶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