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是春花楼的头牌清倌人,在春花楼乃是金字招牌。
南昌城不知多少男子对苏婉儿倾心,不知多少人梦想有朝一日能上得了苏婉儿的秀床。
只可惜苏婉儿是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
南昌城内的达官贵人和富豪们还未品尝到清倌人的滋味,便被莫谦给一锅端了。
昨日,春花楼被一群士兵被扫了场子,妓院里的老鸨龟公都被义军给抓了去,春花楼一下子陷入了慌乱之中。
春花楼里的娼妓和清倌人都被一锅端了,全被义军给堵在了妓院内严加看管了起来。
楼里的姑娘们一看到当兵的,本以为会闹出一场血光之灾的大祸,苏婉儿甚至做好了自杀守住自己贞洁。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些当兵进入妓院后,只是把龟公老鸨等人给抓走了,娼妓们是一个都没抓,只是把她们关在了春花楼里,不许她们外出。
当天下午,春花楼的招牌就被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妇女生产教养院的招牌。
义军军官告诉了这些失足妇女,说明天就会有先生来给讲总督府今后对她们的安排,让她们先安心在这住着。
至于吃饭问题则每日都会有义军送来。
妓女们这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军队,打劫了妓院居然不对她们这群女人下手的。
这还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见。
当天晚上,娼妓们第一次享受到了不需要卖笑陪睡的日子。
她们三五成群的躲在房间偷偷猜测着义军到底会怎么安排她们。
苏婉儿和她的两名丫鬟也躲在自己的闺房中,闺房里装修很是典雅,苏婉儿的贴身婢女小青对苏婉儿说:“小姐,我刚去问了外面的看守,那当兵的说总督府下了命令,今后不许再有妓院的存在,小姐,您说没了妓院,咱们今后可怎么办啊?”
另一名丫鬟阿香也附和道:“是啊小姐,这千古以来听过改朝换代的,可还从来没听过不让开妓院的,这个莫大王是什么来路啊,他造反就造反,怎么还不让咱们在这行吃碗饱饭呢?”
苏婉儿面色愁容,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既然不让开妓院了,那咱们便从良便是,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饿不着你们!”
“小姐这说的哪里话,小姐您可不一样,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强多了,只是可惜这身份在这,咱们是贱籍,想要从良怕是不易呢!”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大不了咱们离开南昌,去应天投柳姐姐去!”
三人在一阵忧愁中悠悠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各房的房门便被人拍响,打开一看原来是同院的一位姐姐。
“快出来,义军派的先生来了,赶紧出来听先生讲课!”
苏婉儿赶紧梳洗打扮一番,折腾足有半个时辰,这才从楼上下来。
等到院中之后,发现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楼中的姐妹们早就就坐了,只有苏婉儿最晚下来。
她刚一下来,便有人在她背后说道:“真会摆谱,都什么时候了,还当他是春花楼的头牌呢,现在南昌可是莫大王的天下,可不比从前了!”
苏婉儿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更加担忧。
她带着两个丫鬟找了一个作为随意坐下,与那些卖身的娼妓们隔了足有一丈的距离。
整个院中就她们三人所在的位置突出,让人一看就极为显眼。
刚落座,便见一读书人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环视了一圈院中的众姑娘们,而后说道:“小生徐嵩年,现为总督府下文宣科的主官,今日来此,是位诸位姑娘讲解一下我义军的政策,以及对你们的安排.....”
......
莫谦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步入古代妓院这种场所,步入院内,发现妓院内部装潢很是讲究,一看档次就不低。
进入院内,只见院中坐满了老老少少的女性,这些人都是之前这家妓院的卖身女,莫谦一进入院内,众人的目光便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正在台上讲解着义军政策宣传员一看莫谦到来,赶忙停下演讲,跑过来给莫谦行礼。
“属下徐嵩年,见过大帅!”
“徐嵩年,你认识我?”
徐嵩年半弓着腰道:“属下是临江府清江县的秀才,大帅镇守清江时,属下有幸在台下见过大帅一面,故而能认出!”
莫谦点了点头,问:“你现在暂居何职?”
“属下是去年参加的义军,入的是文职,起初本来是要去任职镇长的,但是刚准备上任,被程大人给一纸张调令派来了南昌,暂任文宣科的主官,主要向百姓讲解咱们义军的政策。
这次大帅取缔所有风月场所,新建妇女教养院,属下便被派来这了。”
“怎么样,讲到哪了?”
“回大帅话,才刚刚讲到大帅的均田策。”
“嗯,你回到台上继续讲,我在下面听会,看看你讲的如何!”
徐嵩年不敢耽搁,向莫谦又行了一礼,赶紧回到台上继续讲解。
莫谦四顾环视了一圈,发现院中的座位基本坐满,只有东侧还有空位。
与西侧坐满人不一样,东侧这边仅有三名姑娘。
其中一名姑娘打扮的甚是漂亮,在身边站着两名少女,一看就是这姑娘的丫鬟。
院中现在只有她们那还有空位,莫谦无奈,只能走过去对那姑娘说道:“姑娘,打搅了!”
苏婉儿看莫谦态度谦虚,赶忙回礼道:“先生请坐!”
莫谦刚落座,台上的徐嵩年便继续他的讲解。
徐嵩年整理了下衣冠,对着台下一群失足妇女继续说道:“诸位,均田策,是我们义军的第一政策,在此政策下,不论高低贵贱,不论贫富,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是在义军治下的百姓,我们大帅都会保证让他有田可耕,有饭可食,有衣可穿,有老可养,有书可读。
昨日大帅亲自签发总督命令,从今往后,不论你是什么出身,都可以参加义军的人才选拔考试,你的子女也同样不受限制。
就比如在座的各位,大家有些是被逼良为娼的,有些是因为家穷卖身入院的,有些是从小便被妓院养大的。
若是在以前,不管是你们,还是你们的后代,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做官的资格,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贱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帅说了,从今天起,哪怕是妓女乞丐奴隶的后代,都可以读书,都可以参加考试做官。
没钱读书的也不必担心,我们义军有一套新的教育体系,只要是孩童在私塾读书的,义军都会给予家庭稻米的补贴,免除你们的后顾之忧。”
话刚说完,院中就有一名年岁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女子站了起来。
她问:“徐大人,我等都是娼妓,像我等这样的,就算想从良,也没人收留,无处可去啊!”
徐嵩年刚想回答这名女子的问题,没成想莫谦却站了出来。
他问那名女子道:“姑娘,请问你贵姓?”
妓女不知莫谦身份,但是看莫谦穿着讲究,身后又带着几名随从,心中想来此人定然是义军中有权有势的人。
她唯唯诺诺的答道:“小女姓陈,名欣月!”
“陈姑娘,你刚才所提的问题,可是担心妓院被关,今后失去了生计?”
院中的姑娘们一听,顿时纷纷点头。
莫谦严肃着脸,问她道:“陈姑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否?”
“公子有何问题,但讲无妨。”
莫谦环视了一圈众位失足妇女,目光又回到了陈欣月的脸上,他问道:“陈姑娘,我问你,你对于做娼妓这份工作,是真心喜欢呢,还是无奈为止呢?”
陈欣月一听,顿时气道:“公子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姐妹,有几个愿意整日在那些男人的怀里钻来钻去的,许多姐妹都是卖入妓院的,公子是以为我们也想来吗?”
“就是,欣月说的对,我们姐妹们谁愿意来卖身挣钱啊,要不是我们被卖入了妓院,只能靠卖身挣钱,谁还不想找个男人成家相夫教子啊,这位公子问的问题可真好笑。”另外一名年龄稍大的女人也站了起来附和。
“好,既然大家伙都不想做娼妓,那这一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早已为你们考虑好了。
最近几天,你们先在这教养院中学习一下我义军的政策,另外,我还派了专门的医官来为你们看病,姐妹们不要害怕,你们曾经惨痛的经历我本人是非常同情的,大家呢,有病就先治病,把病治好了,我把你们送到军中的浣洗房去,去做浣洗工作,你们可愿意?”
在场的姑娘们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有一名女子甚至站起来骂道:“好啊,想不到你也是个人面兽心之徒,我们姐妹们才刚刚脱身妓院,你又想把我们拉去当军妓,你这人心肠也忒歹毒了!”
“就是,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想不到肚子里全是些肮脏的事!”
院中的妓女们一下子就讨论开了,站在台上的徐嵩年一看自家大帅居然被一群妓女指着鼻子骂,顿时心里也慌了。
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整个院中都被这声巨响给吓到了,纷纷把目光望向了徐嵩年。
徐嵩年气冲冲的来到莫谦身边,对院中的妓女们说道:“你们可知他是谁?”
妓女们都纷纷摇头。
“这就是我们义军的大帅,下令把你们脱籍解救你们的,就是大帅啊,你们这帮娼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帅让你们去浣洗房,是为了给你们找条生计,你们在浣洗房中洗衣,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还怕那些当兵的吃了你们不成?”
妓女们一听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义军的大帅,顿时震惊的不行。
就连刚刚就坐在离莫谦不过三尺距离的苏婉儿此刻也是吃惊不已。
苏婉儿万万没想到,在南昌城里被传的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反王莫问,居然是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谦谦君子。
苏婉儿常年住在南昌城,一年都出不了一回城,对于南昌城外的民生民情根本一点都不懂。
前年莫谦在袁州造反的时候,南昌府的官员们到处宣传莫谦的恶行。
说他杀人如麻,每天都要杀人,如果有哪一天没杀人,就会睡不着觉。
据说袁州府的百姓都被这个反王快给杀光了。
还有就是反王莫问极为好色,但凡是见到有紫色的女子,便定要掠回他府中,每天为他发泄兽欲。
有传言称,反王莫问睡过的女人,最后都会被剁成肉酱,然后送到城外去喂野狗。
各种恐怖的谣言都把反王莫问给形容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是一个大坏人。
可是苏婉儿眼下一看莫谦,却发现他与传言中的根本不同,甚至简直就是完全反面的人物。
眼下站在台上的莫谦,看起来才二十岁,唇红齿白,长的极为秀气。
或是他手中握有大军,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显着王者风范,根本没有一点残暴的样子。
要说这样的人是一个暴君,苏婉儿是绝对不信的。
此时台上的莫谦说道:“诸位姐妹,我今天来,不是来害大家的,我是来给大家找一条出路的。
姐妹们,我相信大家都不想做一个被人在背后嚼舌头的娼妓吧?”
妓女们纷纷点头。
“既然大家都不想做娼妓,但是大家还得继续生活下去啊,我看你们最大的不过也就是三十岁出头而已,大家都是大好的年华,怎么能在妓院这种地方度过呢?
我给姐妹们找了一条出路,我已经下令治下各府县,只要是贱籍的,不管她们以前犯了什么罪,因为什么罪行发配到妓院来的,一律都从贱籍中脱离出去,从今天起,只要是在我莫谦治下的地方,决不允许再有妓院这种肮脏的地方存在。
关于大家今后的出路,大家不要担心,军中的浣洗房,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那就是一个洗衣服的地方。
军中士兵大多邋遢,不讲究卫生,衣服大多都脏得很,男人嘛,有几个人能把衣服洗干净的。
再者,军中的医馆中有许多绷带等医疗物品需要清洗晒干,这些都需要人手。
军中的汉子大都大手大脚的,做这些细活实在不行,你们都是心灵手巧之人,做起这些工作自然比军中那些老爷们要好很多。
再说了,诸位都是豆蔻年华,以后还得嫁人,还得相夫教子呢,你们不光要堂堂正正的站起来活着,更要活的精彩,活的快乐。
作为义军统帅,我可以在这给大家伙保证,以后你们成亲之后,生下的孩子,照样可以读书,可以当官,没有任何贱籍的限制。
而且到了军中,你们完全有时间去挑那些汉子,有看上的,直接跟我说,我批准你们结婚!
并且,只要从良的,我可以保证,每人可得安家费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