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番状况还真是路霄万万没想到的。
可现在,这荒诞的一幕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要说曹操和孙坚有那份闲心过来追击董卓、营救刘协,路霄还是有那么点儿相信的。可刘备这家伙……
看看也就是了,总共就那么三个人也来凑这份万军对垒的热闹,这是要闹哪样儿啊?
他自己当然不知道,如今的刘备三兄弟已经被他许出去的“皇叔”之位给搞的有些“膨胀”了,以至于如今对营救皇帝一事过于热衷。
在他们看来,有关张二人护着,杀进去把小皇帝抢出来问题不大。
可是这也得真有那个皇帝在里面才行啊!
不过眼前值得深究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如何从这上万大军围困之中把那三个货捞出来。
地势之上处于被围困的一方、兵力又是劣势的一方、单挑的话对方是肯定不干……
好在很多时候这天底下的事情都是事推着人在走,而非事事都能谋定而后动。
这边站在高地上遥望战场的路霄还在揪着头发苦思冥想,那边的曹操阵中已经有一人悄悄摸到了车驾旁,探头探脑的向车内张望。
而当路霄看到这个人那一系列举动后,立刻就眼前一亮,有了办法。
想都不想,动作熟极而流,时间被他精确的拖回了开战之前,刘关张三兄弟还没出现的那会儿。
…………
不久之后,刘备三兄弟在路霄的引领下来到了他刚刚遥望在场所在的那处小山坡上。
“贵使既然已经先到,为何又不前去迎回陛下?”
刘备憋了一路的问题,终于在路霄将那车驾指给他们看时问了出来。
路霄笑了笑,却并未回身,只是坐在马背上整理着手中的长弓。理论上来说他和杰夫是同一类型,马上兵器他能使的也不多,但弓这种兵器却不在其列,他用的很是熟练。即便马弓和步弓的原理并不一致,但其中相通之处也是颇多,半个月下来早已经用的烂熟了。
“我在车驾上并未看到陛下提前约定好的记号,这一行人很可能有诈。”
记号什么的,都是扯淡,实际情况是刚刚隐藏在曹操兵卒中的罗伊已经先一步替他探过雷了。
刘备自然不会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还在皱眉沉思时,却正巧望见了远处的滚滚烟尘。
“糟了,怕不是董卓援军已到,曹将军必不能支持太久。贵使,车驾没有记号,也很可能是陛下行程匆忙来不及安排,咱们不能在此……”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路霄已经整理好了手中长弓,又随手从马背上的箭囊中取了一支状态极好、翎羽分毫不少的长箭搭在弓上。
“诸位放心,我有办法分辨车驾中人身份。”
说完,一夹胯下马腹骤然间纵马前冲几步,手中长弓一举摆了一个直如“射日”的架势。
…………
“这距离虽足有七八百步,但哨箭的声音应该还是可以……”
起初三兄弟还以为他要射出的是一支传讯哨箭,如果这样的话以他们现在相距大概三里左右的距离还是可以达到示警作用的。可当他们看清路霄所用的那支箭时,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哨箭?分明就是一直再普通不过的精铁箭!
这种箭,别说近千步的距离,就是两三百步左右,也没有人敢说能够次次射中目标!
“难道是情急之下拿错了箭?”想到这,刘备立刻出言提醒:“贵使是否用错了信箭?”
“没错,就是这个。”
“这……贵使可善射?”
路霄还是那份淡定表情,只是低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话毕手上一松,直指苍穹的长箭一飞冲天,转眼便化成了几人视线中的一个小小黑点。
这边刘备一听这话,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有没有人能把箭射出这么远先不说,就算让你把箭射过去了,万一砸中了车厢里的陛下怎么办?”
没错,刘备用的词根本就是“砸”而不是射!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枉顾车驾中陛下的安危。在他看来哪怕是有一点可能,这种时候也不应该去赌,这根本不是一个天子近臣该有的本分。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么远的距离哪怕是强弓硬弩和最善射的力士也未必能将那箭射到重围之中的车驾处,便又安下心来。
现在的他就等着那箭掉下来之后,领着两位义弟前去救人。然后好好好把这胡乱行事的年轻人告上一状。
…………
刘备是绝对没想过那箭射过去的可能性,关羽和张飞也不是善射之人,无法从箭矢出手的角度力道判断它的可能性,可这并不会妨碍他们的眼力。
那箭划破长空时犹如一个小小的黑点可当顺着阳光落下时便显出了它狭长的身姿。
三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如这次一般全神贯注地“欣赏”过一支箭矢从“离开弓弦”到“飞入长空”再到“直坠而下”的全过程,而他们这一次就真的全程呆滞的欣赏完了这一幕。
那支长箭在半空之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整个飞行过程足有四息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他们这些马上战将出手夺去几条人命了。
可那箭就是这么慢悠悠地,不紧不慢,像一只出外觅食的飞鸟,一头扎向它该去的地方——那座金碧辉煌的车驾!
他们清楚的看到,那支长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径直击中了马车的华盖,在借助下坠的巨力将整个华盖掀飞之后又精确地命中了一匹拉车的骏马。那匹比成年人还高出一头的高头大马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剩下三匹则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惊吓,乍起四蹄四下逃散,还在猝不及防之下撞倒了一个不知为何从车驾后方靠过来偷看的年轻军士。
而这三匹马身上的鞍辔也将本就被那一箭摧折到无法维持一体、残破不堪的车驾撕成了碎块,只留下一个满脸写满了不知所措的内监坐在已经光秃秃的车驾中,让众人看了个分明。
“看吧,车里的根本不是陛下。”路霄将长弓挂在马背上,轻松的说道。
刘关张三兄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充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