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川手指捏得泛白,步子一步走得比一步重。他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的师傅都不愿意见他母亲。
“你怎么了?”季诗若奇怪地看着一言不发的穆青川。穆青川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季诗若。手里的东西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是什么?”季诗若注意到了穆青川手中捏得不成样子的纸,心中对那张纸产生了莫名的抗拒。“我不要!”既然她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还要找她。季诗若想大吼,看着穆青川的神色,季诗若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诗若,你冷静点。”穆青川放下手中的东西,抱住了不住往后退的季诗若。
“她毕竟是你母亲。”
“这么多年她问过我吗?她有管过我吗?我生病的时候她知道吗?我难过,绝望得想死的时候她管过我的死活吗?她算什么娘亲,我娘是苏云烟,我娘叫苏云烟!”季诗若声嘶力竭地喉着,闻声赶来的云桑吓了一跳,却又帮不上忙。云桑注意到被丢弃在地上的画纸,一步一步向画纸靠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让季诗若变成这样。
“不要看!不准看!”季诗若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见人就咬,云桑被季诗若眼红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收会了手。
“诗若,你冷静点,你当初不是也扔下了初夏走了吗。”穆青川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他只是觉得天下的母亲都像他的娘亲一样。
“我离开初夏多久?她离开我多久?十九年,她在我生命中缺席了十九年!她除了给了我这具身体她还给了我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比孩子更重要的,她有什么样的苦楚。
苏含烟站在院子外面,泪流满面。那张被吹到她脚下的纸上赫然画着她只要一照镜子就能看到的脸,只是年轻了许多。苏含烟看着穆青川失魂落魄地拿着画纸往季诗若这里走,苏含烟心下疑惑跟了过来,却听到了季诗若对她的指责于控诉,她只是不敢见到她,一见到她,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让她爱了一生,怨了一生,恨了一生得男人。季诗若说得对,她就是自私吧,为了自己心安,所以才不愿意见到她。她恨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怨不得谁。
“啊!”云桑见季诗若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智,云桑反手在季诗若后颈劈了一掌,穆青川接住了失去了力气的季诗若,疑惑地看着云桑。
“她现在太激动了,让她先好好睡一觉吧。”云桑看了一眼已经飘到了院子门口的纸张,和飘在风中的紫色衣袂,“上面画的是你的师傅吗?”
穆青川没有说话,云桑已经从穆青川的反应中得到了结果,“先扶她进屋子里吧,让她先休息会。”穆青川点点头,打横抱起季诗若往里面走。
“当了这么多年的季小姐,却突然从哥哥口里得知自己不姓季,而且还是被丢在季府的,也难怪小姐会这么激动。”
穆青川看了一眼睡得无比安静的季诗若,站起身来,“我去找师傅。”问问她为什么。
“不用找了。”一袭紫衣款款走进来,穆青川看到了她眼角未干的眼泪,一时间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师傅…”
“青川,我遇见你并不是巧合,你和她的相遇也不是偶然。”苏含烟顿了顿继续说到,“我一直担心真有那么一天,所以,我之所以收你为徒是为了让你好好保护她。”
对于这个利用,穆青川到没什么太大的感想,利用就利用吧,反正他心甘情愿被利用。“师傅,你知道是谁了?”
苏含烟点点头,“跟她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因为我。我从来没尽过一天娘亲的责任,却要她来承认我们上一辈的仇恨。我亏欠了她太多了。”苏含烟爱怜地理了理季诗若额上的头发。
“为什么之前不肯认她呢,为什么要给她送那封信?”穆青川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就是为了找文太妃,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诗若的恩人,如果不是她我们母女俩早就死了。我知道她在宫里过得不好,所以想救她出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诗若是皇上的妹妹?”穆青川试探性的问到,这个猜想他早就有了,却一直不敢肯定,苏含烟点头,泪滴在季诗若的脸上,混着季诗若的脸上的泪水分不清是谁的。
“这些事,我一直以为不会再有人知道的,可是她做得太过分了。是我亏欠了她的,我自己去解决。
“她是谁?”
“敬太后。她一直觉得是因为我,她的孩子才会没了的,所以她一直很介意这件事,要让我也常常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我一直不愿意认诗若,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没想到她们还是找到了她。”如果苏含烟一早知道会有今天她一定会把她的孩子藏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找到她。
“她们?除了敬太后还有谁?”
“敬太后的贴身宫女兮若,当年她逼得我不得不纵身跳下山崖,所幸崖下是片湖,不然我早就死了。”那个时候她才行出月子在冰冷的湖水了又泡了那么久,如果不是遇到如烟的娘亲,她根本就不能活下来。她只是无意中看见了穆云,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如烟的爹打猎的时候不慎被蛇咬了,中了毒,不久便去世了,如烟的娘正好到了临盆之期,伤心过度,生下如烟后就跟着去了。苏含烟就把如烟当成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了,再后来穆青川回京的时候苏含烟也跟着回来了,回京路上无意间路过这片山谷,便在这里住下来了。
“那幅画是你母亲画的?”穆青川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季诗若生辰的问题,他到站在都还不知道他娘和她娘有这么一段过往,季诗若站在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但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她那么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弃她娘亲于不顾。沉默中的两个人没有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眼角留下一行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