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所高校的校长、投资方、权威评委等人依次落座之后,身着黑色正装的主持人登场,宣读开幕式宣言。
然后是代表高校推出的主持人上场宣告报幕学校的表演名单。
学院祭的大海报是在一周前对外公布的,除了表演名单保密之外,开场的地点和支持人名单早就在云州传得浩浩荡荡。
滕清高中原定主持人是阮芜,即使现在阮芜因为腿伤无法担任主持人,校长也没有撤换掉她的名字,而是让阮嫣然顶着阮芜的名字,代替她上场。
阮芜是滕清高中的一张王牌,之前阮嫣然总觉得这是过度捧杀,但今天蓦然发觉,小丑竟是她自己。
阮嫣然穿着阮母精心给她定制的高档礼服站在舞台上,头发被高高隆起,细碎的刘海散落白皙的额间给她增添了几分凌乱美感,如同坠落凡间的小公主。
“我是来自滕清高中的主持人阮芜...”她说着顿了顿,在舞台上深吸一口气,握住话筒的手直冒冷汗。
但视线在扫到下方那个写着阮芜名字的大标牌时,一个声音愈发坚定。
你是阮嫣然。
快说出自己的名字。
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给阮芜脸上增光呢。
她不配!
这些荣誉都是属于你的。
“阮芜的妹妹阮嫣然,我的姐姐因为腿伤没有办法担任主持人,所以接下来的主持任务都是我负责的,我将代表滕清高中向大家介绍我们学校。”
说出这番话,阮嫣然发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爽感涌上心头。
此刻,她才是光芒万丈的那个人。
不是姐姐。
“什么嘛,我专门为了阮芜过来的,谁要看妹妹啊,我要看姐姐!”观众席一人忍不住抱怨。
在场的观众大都是慕名而来,所慕的名便是阮芜。
慕名她的成绩,慕名她的智商,慕名她超神的经历...
“对啊,我们要看阮芜,腿伤又不是不能到现场。”
“太失望了,滕清高中竟然舍帅保卒,将学校的排面打得稀巴烂,不知道怎么想的。”
“妹妹虽然长得和姐姐一样,但我们又不瞎,阮芜的气质根本模仿不来好吧,那是天生强者的傲气,根本不像!滕清高中快给出一个解释。”
“……”
现场一度乱成一团,好好的学院祭搞成了粉圈乱象,众人都觉得学校在瞎瘠薄乱安排。
阮嫣然在混乱中,仓皇下场,狼狈之极。
滕清高中的校长却没有任何慌张,反而一副胸中有数、意料之中的模样,周围同事嘴边安慰的话瞬间噎住了。
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要什么安慰,就差在脑门上贴上“我有底牌”四个大字了。
现场的混乱持续了半个小时,最终被治安人员平息下来。
阮芜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里,脑袋上顶着比脸还大的遮阳帽,整张脸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红唇。
红唇扬起一个弧度。
“宿主,你这样也太坏了,我应该给宿主安排一个宫斗剧本让你发挥,古人的脑子绝对斗不过宿主,现在都让宿主屈才了。”系统忍不住吐槽。
是的,校园祭这个突发-情况在阮芜的意料之中,阮芜在校园祭正式开启前还与校长猜想过这个情况。
结果一语成谶。
但她却玩得枯木成花,死而复生。
阮芜托着腮帮子,轻拍两下面前的含羞草,含羞草的叶子慢慢合上,她忍不住笑出声。
“谁告诉你古人的脑子迂腐,跟古人宫斗,绝对会斗得你裤衩子都不剩,还是现代位面单纯,全部都在我的手掌心。”
“就是不知道我们另外一位主人公什么时候上场,算了算,该上场了。”
阮嫣然身后鬼鬼祟祟探出几个脑袋,全部都是她的爱慕者,排着队等着女神黯然神伤时站出来充当贴心小棉袄角色。
瞧瞧人家,再瞧瞧许衍。
啧啧啧!
人比人,能比死。
倏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踩着地面三步一轻一步重。
“许衍啊,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是蠢呢,还是傻呢?”阮芜扬起下巴,透过遮阳帽帽檐的下缝隙窥过去。
“你要是现在过去,还能赶在别人面前安慰我妹妹,说不定我妹妹一激动就跟你在一起了呢。”
许衍的表情平静无波,“怎么,不装了?”
“我装什么?做亏心事的人又不是我。”
“你不是不愿意承认我喜欢阮嫣然吗?怎么愿意承认了?”
许衍靠在墙边,边说话边用脚尖踹了踹那盆含羞草,恶劣地将含羞草踢到靠近台阶边缘,只剩下半个盆就要摔下去。
阮芜却抬脚踹中含羞草,连盆带草踢出台阶边缘,陶瓷花盆瞬间四分五裂,残破的含羞草丧失生机。
她慢悠悠道:“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心甘情愿放手,让你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话听得漫不经心,着实让人相信不起来。
许衍心底升腾起几分不满,一霎那眼神便凶狠起来,他掐着阮芜的脖子,像条得到骨头的野狗疯狂吸嗅骨头上残余的肉味一般。
“阮芜,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每个人的喜欢不一样,表达的方式也不一样,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喜欢。”她说话很是艰难,像是喉咙被刀撕磨着。
许衍的眼神愈发狠戾,他戾气横生盯着手下的人,欣赏那张脸上表现的扭曲。
像一个穷途末路的变态,像一个渴求杀戮的亡命之徒,像一个即将渴死的沙漠穿行者。
“阮芜,你喜欢我?”
她知道,这是许衍最后一次的求证。
他不相信别人的喜欢,因为许衍从来不觉得自己配得上任何人喜欢。
她却偏要他陷入被人喜欢的甜蜜中,然后喝下这甜蜜的毒药,死得撕心裂肺。
“喜欢。”她答。
良久,遮盖住整片阳光的少年蓦然躁动。
许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指粗细的刀,眼尾像出血的红,他拿起刀,像是索命的恶鬼,嘴角带着嗜血杀戮的微笑。
削薄的唇瓣幽幽吐出一句话:“喜欢我的话,就会接受喜欢我的方式吧。”
隐形下,那张傲气得不得了的脸,带着明显的喜欢。
让他心动。
所以那一刻,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鲜血沿着刀柄蔓到他的手上,许衍竟然低下头舔舐鲜血,粉色唇瓣沾染血迹显得诡异。
他亲手次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许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