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王邵,脸上青紫一片,像个烂掉的茄子,胳膊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姿态可以用狼狈两个字形容。
但尽管狼狈至此,王邵依旧强撑着面子,身姿挺拔地站在他们面前。
沈沂脸色本来就臭,看见来人后更是丝毫不给面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两天前我们还坐在同一个竞标会上,当时你还衣冠楚楚看起来像个人,现在连面目都可憎。”
沈沂说话总会给人一种天之骄子的蔑视感,即使此刻声音只有寒意也深深刺激到王邵。
王邵从来都视沈沂为竞争对手,处处都想压他一头,当初和白清姸的婚姻就因为此,自以为他在感情上高出人一截,实际上沈沂根本就自以为不在乎白清姸。
就连这精神病院都是沈沂一手促成。
王邵脸色愈发难看,他心底开始埋怨白清姸,如果不是白清姸办事不足,现在沈沂就该穿他穿过的破鞋。
而不是站在这里嘲讽他。
气归气,王邵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把视线转向沈沂旁边的那道倩影。
“阮小姐,你可真是越来越美了。”
明明这话是对阮芜说得,但话里听不出什么赞美,那眼神更像是冲沈沂示威。
靠这种下三滥的口嗨来找场子。
啧!
阮芜讥诮地扫了王邵一眼,没等她说话,沈沂就扯住她的胳膊将人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如同冰窟,“你再说一句话,我保证你离不开这里。”
沈沂从来不是危言耸听的人,他没有顾虑,家底厚,做事又狠又绝,圈子里面都怵他这点。
王家现在正是争夺公司股份继承权的关键时刻,王邵素来精明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沈沂争夺,只能铁青着脸离开。
人离开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新鲜不少。
沈沂却烦躁无比,胸口重的像是压块石头,他抬手扯开黑色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将领带扯得松松垮垮,而后看向她。
“阮芜,你考虑好没有,到底什么时候和我复婚?”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名字制成烙印留在阮芜脸上,恨不得把阮芜变成吊坠走哪带哪。
恨不得恨不得,他有太多恨不得的想法了。
邪念滋生,沈沂的眼神愈发阴暗。
“……”有病。
阮芜重重甩开沈沂,朝着精神病院的休息区走去。
步子不急不缓,好似之前来到这地方。
沈沂没有跟上,他像往常倚在车前等待的那般,继续用一种读不懂的目光盯着女人的身影。
……
白清姸疯了。
又或许没疯。
没有人知道。
白清姸被终日关在幽闭黑暗的房间里,像是被恶魔摁住喉咙,她在房间里狂奔着嘶吼着,整个休息区都是她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她在大骂阮芜,她骂阮芜不要脸,骂她夺人所爱,骂她一个替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骂她一切淫秽不堪的词汇。
“小姐,你还是不要靠近了,这里面的女人疯起来有攻击性。”一个年长的护工走过来出声提醒。
年长护工似乎是看护白清姸的,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但身体强壮,手中还拎着一个盛满水的木桶,
她越过阮芜打开门。
阮芜却似笑非笑地摇摇头,露出一个堪称纯美无害的笑容,
“没事的,我和里面的人认识,她见到我或许会……很高兴。”
“好,那你跟着我进来吧,一会儿要是有意外情况记得喊我。”
随后,阮芜便跟着护工进来。
白清姸把房间弄得狼藉一片,地上哪里都是碎纸屑、玻璃渣、头发……
护工看到这场景脸色不太好,她今天已经收拾四五遍卫生了,刚刚也是收拾好才出去打水准备拖地的,谁知道一回来地上便恢复原样。
她叹了一口气,怪不得院长愿意服双倍工资,这活不好干,“小姐,你还是在外面等等吧,这里面没有抬脚的地。”
“好。”阮芜收回那只踩进去的脚,浑身上下透着随和温婉的气息。
护工不禁感叹,面前这位小姐修养真好,谈吐气质都给人很舒适的感觉,想必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因为分神,护工没注意到白清姸从刚刚就停止了大喊大叫。
注意到的时候,白清姸像发疯的猛兽一般冲过来,眼神凶狠无比闪着奇异的光。
“阮芜,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永远都不会!”
眨眼间,白清姸人就来到阮芜跟前,离近之后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刃都是血。
几乎在同一时间,年长护工举起木桶重重砸在白清姸脑袋上,而阮芜一只脚刚离地,整个人没入满是冷香的怀抱。
头顶传来一阵粗-喘,搂在腰间的手明显发凉,透着衣服凉意渗进皮肤。
“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沈沂生拉硬拽阮芜离开病房,面庞凶残到像是有深仇大恨,眼神里射出两把利剑横插在她身上。
“说话,哑巴了!”语气更冷。
阮芜凝眉,她深深望进沈沂的眸子,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眼神里的暴怒和担忧,腰间似乎还逗留有沈沂手掌的凉意。
这种情感对她来说太过陌生,陌生到有些匪夷所思。
“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
沈沂气笑了,一生气就抛弃了所有的矜持和修养。
“你他妈说我为什么!你刚刚和个傻子一样站着不躲当自己金刚之躯!白清姸手里拿的是刀,如果我晚到一秒,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笑,你还笑!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暴躁的怒呵落下,阮芜的笑声依旧为止,她笑得莫名其妙,不可方物的脸上交织着复杂的情感。
她笃定,“沈沂,我确定了,你爱我。”
这言之凿凿的话让沈沂心跳声蓦地加大,他不再掩饰自己的爱。
“对,我爱你。”
他爱阮芜。
那一刻胜过爱自己。
他猛地凑过去,失而复得般将香软的人抱在怀里,脑袋抵在对方的颈窝中,细嗅香水。
此时此刻只有熟悉的香水才能平复他躁动不安的心情。
阮芜抬手顺了顺沈沂的头发,温柔得仿佛不是她。
爱她?
她蓦然收紧五指,拽住男人的发根狠狠往外扯,“沈沂,你给我听好了,我他妈恶心你。”
呵!
她恶劣地勾唇一笑,扯头发的力气加大一倍,空气中忽然弥漫开一阵新鲜血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