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阮芜醒来之后,沈沂靠在床边,一手搭在微曲的膝盖上,一手夹着燃烧的香烟,吞云吐雾间白色烟雾迷乱了那双狭长黑眸。
烟味呛人得很,阮芜这几天饭没好好吃,胃有些难受,烟味钻进鼻腔,刺激得她咳嗽起来。
这次,真不是装的。
沈沂也只是动作一顿,而后无所谓地继续抽烟,抖烟蒂,甚至还恶劣地冲她吐了一口烟圈。
阮芜皱眉,抬手直接把沈沂掀在嘴里的那根烟拿掉,然后当着男人的面吸了一口烟,冲着对方的脸吐出一个烟圈。
像是报复一般,而后她随手摁灭香烟扔到垃圾桶里。
“好闻吗?”她问,声音带着咳嗽后的哑,脸色憋得还通红。
沈沂直勾勾盯了她半晌,幽幽道:“还好。”
他已经把早餐买好放到桌子上,三明治牛奶都有。
阮芜这才发现身上的桎梏不见了,沈沂走到门边开灯,亮晃晃的灯光驱散了黑暗,迅速包裹住整个房间。
“吃饭,吃过饭我送你去剧组。”
沈沂恢复了往日的精英形象,黑色西装衬得整个人修长挺拔,气度不凡。
“所以,你是答应和我离婚了?”
虽然是这么问,但阮芜知道沈沂不会这么快松口的。
果不其然,沈沂虽然一开始不说话,但吃过早餐后,蓦然开口:“没有离婚,除非我受不了你,否则不可能离婚,我说过...没有我的庇佑,你会在娱乐圈死的很惨。
从今天开始,我会捧你,整个华娱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斜,所有好的资源都可以优先考虑你,前提是你要待在我身边。”
“沈沂,你还是那个自高自大的样子,从来没变过。”阮芜轻嗤一声,“所以你给我这么多好处,是因为爱上我了吗?”
这是第三次。
沈沂这次不像前两次那样暴怒、嘲讽、言语辱骂、说她异想天开,而是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没有,我只是不甘心。”
她低着头,喃喃道:“是嘛?”
出门后,李青已经在房子外面等待了,看到阮芜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李青愧疚地垂下脑袋。
见死不救也是一种错,但他的上司是沈沂,不可能因为阮芜顶撞沈沂。
“李助理,去剧组。”
沈沂带着阮芜坐到后座上,表情有些古怪,但总算不像前两天那般冰冷。
“沈总,陈导那边已经用你的名义沟通过了,夫人进剧组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青开车的时候忽然道。
今天上午,沈沂专门吩咐他联系陈修,为的就是防止剧组有些人欺负阮芜咖位低,给阮芜穿小鞋。
但阮芜那姿态分明不在意,真是照应了那句话:迟来的深情比野草都贱。
……
下车前,沈沂叫住阮芜,用一副她看不懂的神情望着她,嗓音低哑磁性,“阮芜,以后别抽烟了。”
阮芜几欲转身的动作僵了一瞬,而后漫不经心地撩撩头发,眼角扬起魅意,说话却完全不走心。
“我不会吸烟的,那是第一次。”
沈沂扯扯唇角,没多说什么,直到阮芜摇曳生姿的背影离开视线才收回目光。
不会吸烟吗?
*
去剧组的路上刚好遇见姜衍,几天不见,姜衍似乎憔悴了许多,向来温柔如玉的男人萦绕着一股子低沉气息,眼眶布满纠缠的红血丝,眼底灰青一片。
两人抬眸刚好对上视线。
阮芜倒是无所谓地淡淡一笑,但姜衍似乎很激动,激动得胸膛上下起伏,然后快步走到她面前。
“阮芜,这些天你没事吧?”
“没事啊。”说着她撤后两步,对姜衍的过分关心感到一丝奇怪。
姜衍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阮芜,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过敏,如果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碰那瓶酒,你是不是在怪我?”
她很平静地听完姜衍的话,“我没有怪你,你帮我是情分,不帮我也正常,你没有义务必须要帮谁,姜老师你不用心存愧疚,你不欠我什么。”
姜衍张张嘴,话语咽下去。
他想问如何接受那个侮辱性的提议,他们来一段一夜情,会不会关系有所改善,会不会亲近一些,但……
估计是不会的。
阮芜还是和之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不接受他的善意。
有时候姜衍在怀疑,自己究竟哪里不入眼,虽然他没有任何恋爱经历,但追他的女生一直都有,他自认没那么令人厌烦。
也找不出头绪,姜衍只好作罢,他跟在阮芜身后回到剧组,没有再做出任何的行为。
陈修对阮芜的归来表现出莫大的欢喜,女主角来了能不高兴嘛!
“既然人过来了,心就得收了收,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咱把它扔到犄角旮旯里,这是你的剧本,你看看是否需要调整一下心情?我可以先拍别人的戏。”
陈导说话有意避开请假那几天,却又试图安慰她,让她把沈沂那档子事扔到一边。
阮芜发现,这个陈导,似乎没有表面那么糙。
“没事,陈导放心我完全可以的,工作和生活我拎得清清楚楚。”
陈修满意地点点头,化妆师便领着阮芜下去化妆了。
这一场戏拍的是上元节萧雅君拉着质子上官疏月和婢女夏琪偷偷跑出宫,婢女夏琪在宫外走散,惨遭人贩子拐卖异乡的剧情。
这时候的上官疏月对谁都冷冰冰地,除了对天真无邪的萧雅君,萧雅君是上官疏月唯一的例外。
而夏琪是几年前萧雅君在宫外买下来的,当时夏琪卖身葬父,萧雅君心生怜悯才将其赎过来。
但夏琪本是官宦之女,脾性根本不甘于位居人下,虽然萧雅君对待下人和善,但依旧不满,尤其是上官疏月的到来,夏琪爱而不得,不满达到极点。
“萧雅君”穿着华服走到小商贩摊前,眼底满是欢喜,像是出笼的鸟儿,对一切充满好奇,她挑选着簪子,在“上官疏月”发髻上试戴。
“上官疏月”宠着萧雅君,头发凌乱也毫不在意。
一旁的“夏琪”忽然走到前面,语气藏着责怪,“小姐,你把上官公子的发髻都弄乱了。”
话音落,上官琉月扫过来一眼,眼底有一晃而过的肃杀之气,但转而看向萧雅君时,却满脸温情,揉了揉女子的头发。
而这时,一辆失控的马车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