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将店里的服务员叫过来,指着那张便利贴,还没等他问出口,倒是一旁的服务员抢先出声。
“先生是阮小姐的朋友吗?那张卡片是阮小姐装修第一天留下来的。”服务员的语气很是熟稔,似乎很熟悉阮芜。
沈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问题,“为什么她要用黑色卡片写字,而不是粉红色?”
曾经忽视的细节忽然间被放大。
他印象中,阮芜似乎很喜欢在家中贴满大大小小的粉红爱心卡片,卡片上面总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写着有关于他的事情。
“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阮小姐比较喜欢吧,从远处看一眼便能注意到。”
是吗?
可是刚刚他第一眼并没有看见这张卡片。
沈沂没有再多问,刚刚的问题实属有些奇怪,或许当时阮芜只是顺手而已。
但服务员似乎很喜欢讨论阮芜,“先生,你一定看过阮小姐的作品吧,阮小姐在我们店里呼声很高的,我们店每天都会放阮小姐的电视剧。”
阮芜的电视剧?他似乎从来没有看过。
也不知道她演过什么,甚至连阮芜当演员都是前不久知道的。
而服务员的声音还在他耳边不断响着,从服务员嘴里,他了解到阮芜竟然扮演了那么多角色,但大都是活不过三集的配角。
“对了,阮小姐还是我们店的大客户呢,阮小姐很喜欢我们店的招牌特色菜,有时候晚上十一二点还会点,但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没来过。”服务员说着遗憾地叹了口气。
沈沂却是一愣,一个念头忽然萌生出来,“刚刚的特色菜再挨个来一份吧,我就在这吃。”
服务员一惊,“先生,你一个人真的要点那么多吗?”
他心事重重,眸底沉沉,“嗯,尝尝阮小姐喜欢的招牌菜是什么味道。”
很快,一道道家常招牌菜上桌,大概有八道菜。
每道菜的色泽和材料都给他一种熟悉感,他拿起筷子,夹在嘴边的那一刻还在犹豫。
但很快,巨大的熟悉感包裹住整个口腔。
招牌菜,就连口味都和阮芜“精心准备的拿手菜”出奇的一致。
那一刻,沈沂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欺骗他,把他的智商放到地板上摩擦。
怪不得每次晚上他都会听到门铃的响声,阮芜都会神神秘秘跑过去。
怪不得上次他在垃圾桶里看见一个长条的外卖单子。
怪不得上次的番茄炒蛋味道那么差。
……
瞧瞧,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阮芜骗他却压根没有防着他的念头,她的欺骗光明正大,只是因为之前他不在乎。
良久,他起身赶往医院,车速和心情一样,忽高忽低。
抵达病房门口时,沈沂脚步忽然退缩,他透过一片玻璃窗看向病房里面的那人,不过一天的时间似乎更瘦了,腰身瘦到他轻松一折便能折碎。
刚刚被欺骗的愤怒一下子消散大半。
吱呀一声,门开。
“听说你喜欢禹城南段一家家常菜菜馆,我给你点了几份特色菜,尝尝。”
清冷的嗓音在病房格外突兀,阮芜翻书的动作有一瞬的僵硬,她合书看向站着的沈沂,眼底一片探究。
“谁说我喜欢的?”
那防备的样子让沈沂的怒火更旺,他几乎咬牙切齿,“服务员认识你。”
呵!
这语气,大概是知道了。
知道她用外卖骗他是自己的拿手菜,不过有什么好气的呢,反正他又没吃多少,每次都挑三拣四。
“哦,你送过来的正好,我刚好饿了。”
沈沂气笑了,将装好的餐盒一个个摆在桌子上,他倒要看看她还要装傻到什么程度。
阮芜直呼冤枉,她是真的饿了,这饭菜也是真好吃,一时不察在沈沂的紧盯之下,好几个菜被她一扫而空。
“好吃吗?味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沈沂阴测测发问,实际在发难。
她耸耸肩,一边将碍事的头发绑成简单的马尾,一边回复。
“好吃啊,你不是也知道味道吗?我之前经常点的,也经常给你点,这么快你就把味道忘记了?”
砰——
还没吃完的食物被重重扫到地面上,落了一地的残羹。
“你果然在骗我!”沈沂压低声音吼道,“你骗我说这是你的拿手菜,这分明是餐馆的招牌菜!”
“所以呢?无论是哪种说法都不过是一道菜而已,沈沂,你在气什么?”她冷冷盯着他,目光像是要打人刺穿一个洞。
他在气什么?他气的是她骗他。
如果菜是骗人的,那喜欢呢,是不是也是假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没有可解释的,从需求层面出发,我不仅满足了你生理上的需求,还满足了你精神上情感的需求……”
她的话理智地过分,沈沂却听不下去了,忽然出声打断,“所以你对我的爱也是假的对不对?”
说着他整个人猛然靠近,虎口摁住对方的下巴,试图从阮芜的脸上找出自己的答案。
但他找不到,这张脸太冷了,冷得让他怀疑曾经的认知。
阮芜真的爱他吗?
否则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
看着沈沂眼中的纠结和失落,阮芜轻笑一声,目光迎上去,“沈沂,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刚说完,她感受到下巴上的手力气蓦然加大。
沈沂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看着那挑衅的表情,他没控制好自己,将对方的下巴卸了下来。
手骤然松了,但女人娇艳脸上的痛苦刺痛他的眼睛,又让他得到诡异的满足。
然后,他听到自己说:“疼吗?疼就不要问那么愚蠢的问题,你配让我喜欢吗?”
阮芜眼神忽然狠厉,淬着毒一样的冷意从瞳孔迸射出来。
“沈沂,你真的弄疼我了,所以,我很不高兴。”
吓得系统立马支楞起来,不停地劝导,好在宿主还有理智存在。
沈沂忽然躲开视线,瞬间清醒过来。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来的很快,但过来的时候,阮芜已经自愈了。
沈沂没来,蒸发一般不见了。
“沈夫人,你的下巴已经没事了,你觉得现在下巴怎么样?如果还疼的话,我给你开些药。”医生尽职尽责问候。
她冷冷勾唇,语气阴测测的,“疼,怎么会不疼呢,给我多开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