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皱的文件封皮被指甲盖尖锐划破,两角蹂躏不堪,光是看看就知晓方才季沫沫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是什么?”
阮芜并没有抬手去接,反而眼底带笑,幽幽发问。
这一问,季沫沫并没有直面回答,反而不动声色再次动作收回来。
阮芜的眸光更暗,一错不错盯着季沫沫的动作,却没有说出任何阻止的话语。
她很期待季沫沫说辞带给她的惊喜。
“小芜,刚刚事出紧急我才先你一步打开文件的,但这份文件里面牵扯过大,对你对我都会造成一些影响,所以……给你看这份文件之前,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季沫沫拿出商量的语气征求。
阮芜点点头,“好”。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季沫沫刚刚还认真的表情忽然变得绝望悲情,声音透着一股明显的哽咽。
“我想要问问小芜怎么看待你的大伯父的?”
话音落下,阳光正好偏离办公室,从阮芜的脸侧换画出一道暗影,半边头发散下来挡住她的脸,让人一时难查其中的感情。
但是,她的声音在压抑的办公室句句响起:“大伯父对我、对公司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我对大伯父是满心的尊重,若不是大伯父帮我抗下公司的事情,可能我现在根本不在这个位置上。
更何况,大伯父是季家人,一家人留着一家的血,大伯父永远是我的亲人。”
一番话将季振斌捧到天上,也让季沫沫忐忑不安的心思重新返回肚子里面。
“我就知道,爸爸在公司这么多年,尽职尽责,从来没说因为自己挪动公司一分一毫,甚至到现在,爸爸的车子都没换过,还是两年前买的那辆,但是……”
季沫沫说着顿了顿,愁容满面将文件打开,将那一列列赫然的数字摆在阮芜面前。
阮芜静静看了几秒,在季沫沫的紧盯之下足足翻阅了三分钟的时间之长。
砰一声。
“荒谬,这上面写的东西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伯父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清楚楚。”
阮芜满脸愤怒,如同一只被冒犯的狮子。
“沫沫姐,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几张白纸就怀疑大伯父,你现在去将这件事告知伯父,一定要小心公司的人,尤其是身边的人,有人针对大伯父。”
这下子,季沫沫彻底没了刚刚的慌张,忙不迭按照阮芜的意思离开季氏集团,前往季振斌所在的分支公司。
很快,办公室便安静下来。
空寂的房间忽然响起一声轻笑,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之意。
“总裁,你为什么让我故意将那份文件拿到季沫沫面前?”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与季沫沫在办公室内争执的小秘书,此刻站在阮芜身后,脸上带着浓重挥之不去的疑惑,尤其是听到自家总裁明显高兴的笑声,内心的疑惑放的更大了。
阮芜莞尔,“因为那份文件是我调查出来的。”
小秘书瞳孔骤然一缩,“所以...总裁的意思是,季总真的挪用了公司的钱?”
阮芜扑哧笑出声,语调慢慢悠悠,透着几分不经心的颓废感,“不止哦。”
季振斌要是单单挪用公司钱还好说,但远不止这些,比如说那个新崛起的公司。
就连赵恒天都投资入股...
“我可以问一下总裁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小秘书顺着问出口,完全不过脑子。
阮芜却止住了话语,懒懒冲着小秘书笑了笑。
小秘书瞬间噤声,刚刚那话明显是她越界了,阮芜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原因与她都没有关系。
而且,正所谓,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小秘书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都提心吊胆,明明阮芜看起来笑靥如花,完全没有严肃之意,但对上那张笑脸如何都放松不下来,就像是一头毒蛇,冲你笑眯眯吐着蛇信子。
办公室内的阮芜打开笔记本,透着屏幕上面的实时播报实时观察季沫沫一家人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季沫沫慌慌张张奔进季氏分支大楼,还是和季振斌互相安慰,抑或是季振斌愤怒到摔东西……
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真真对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掐着手算算时间,清理季振斌一家人的时间也该到了。
从她来到这里的那天起,就开始整顿公司内部的拉帮结派气息,那些和季振斌交情不错的职员,都被她以各种虚晃的升职理由调任虚职,然后逐一清理。
此刻,即使季振斌出事,那些人也翻搅不出任何浪花。
听着笔记本屏幕里季振斌父女所谓的保密性良好的计谋,阮芜无聊地托着腮帮子,盯了一会儿,将笔记本合上,没再打开。
这天晚上,阮芜刚刚收拾完工作打算上床睡觉,就收到了闻樾言的电话,还是一个视频电话。
室内开着暖气,阮芜半窝在阳台的榻榻米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的米白色棉质睡裙。
由于姿势的原因,吊带漏了半边,一半光洁的肩头裸漏在空气中,映在窗户上。
她的右手夹着一根女士香烟,香烟已经燃至一半。
原身有轻度烟瘾,她虽然没有,却也改不了,只好将香烟点燃,任其燃烧,任气味在鼻息间肆虐……
阮芜接通视频电话,将镜头调整到对着黑漆漆的窗户。
这边的闻樾言一接通电话,就看到窗户里隐隐绰绰的影子,尤其是那截白皙的肩膀,透过窗户看得更为欲念横生。
白日里那般温文尔雅的人此刻却像一个勾人夺魄的妖精。
闻樾言强压下心头猛窜出来的旖旎之色,他并不觉得阮芜这个接通电话角度单纯,这么想着差一点将正事忘了。
“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阮芜冰冷的声音透着手机传过去。
闻樾言从失神中清醒,用讨好试探的音调问:“学姐,我可能有些发烧,你可以赶过来一趟吗?”
这么晚,让她赶过去?
可真是把折磨人的法子都做尽了。
“好啊,我现在就过去。”
阮芜说着将香烟在镜头中摁灭。
闻樾言看到香烟的那一刻,眉头深深皱起,“学姐,吸烟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少抽点。”
因为季沫沫不抽烟,甚至对烟草有轻微过敏,这个习惯让阮芜和季沫沫之间的界限愈发清晰。
“我男朋友都没有管过我,你倒是越俎代庖管得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