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声音悲恫,没有什么伤害比刚刚那番话更大,阮芜怎么会那么狠,狠到插-进他胸口一把刀,还要补进去另外一把刀。
他只当她怨他、狠他、不满他,所以心甘情愿在她面前演出落魄的样子,心甘情愿被关在这里,只为哄她高兴,如她所愿。
但是她却说,他在她心里无足轻重,激不起任何波澜。
那刚刚的他是个笑话对吧,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的笑话!
他是那个活跃在别人感情里的跳梁小丑,竟然还不自量力企图成为主角。
可笑,太可笑了。
“阮芜,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在骗我是不是?”说着,不自觉带上胁迫,“我不想听到任何否认的答案!你不要逼我,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我会受不了的。”
机会啊,听起来挺诱人的,不过——
“我不需要机会,我刚刚的话全部都是事实,一个字都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靠近你全都是因为调查案情。
不然,你觉得你哪点比得过秦警官?我喜欢的人要么成熟稳住,要么足够优秀,再不济也应该正直,是一个合法的市民,但绝对不可能是你这样的。”
阮芜说着顿了顿,起身靠近许衍,右手重重扼住许衍的下巴。
一如往常许衍对她做的那样。
“许衍,你人都被我送到这里了,你还想怎么威胁我?就算是我逼你,你自身难保...又能对我做什么?你等着下辈子一直关在这里吧。”
许衍忽然抬起头,瞠目欲裂,眼球充血。
“阿芜,是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交给姓秦的罪证能判我什么?呵呵,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要的……”
……
离开警司,阮芜只身回到阮家。
人去楼空,阮家此刻冷清得过分,庭院里那张麻将桌荒凉无比。
那是阮母在家时最喜欢的麻将桌,素来喜欢邀约豪门富太到此搓麻将,此刻桌面落满了枯萎的蔷薇花瓣,大概是佣人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打落的。
若是往日,佣人早就战战兢兢收拾起麻将桌,而今天却像没看到一般,熟若无睹。
麻将桌的命运如它的女主人一般,在此刻失去了重视和价值,置于荒芜的庭院像是一块站面积的大石头,废旧木材。
一名女佣推着推车从别墅中出来,便看到庭院中间站着的阮芜,礼貌出声:“大小姐,你回来了。”
听到动静,阮芜从庭院远处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随后抬脚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路过女佣面前时,抬起纤长的手指指向麻将桌的方向,“待会儿找人将麻将桌收拾出去,还有那边中的蔷薇花,也挪走,换上红玫瑰。”
女佣早就得到阮家大变天的消息,此刻对上阮芜,面上只剩下恭敬,“好的大小姐。”
女佣说着顿了顿,脸颊有些红,声音不自觉放轻许多,“大小姐,我有一个不请之请,既然那个麻将桌不要了,可以…可以给我吗?我家人逢年过节喜欢打麻将,刚好缺一个…如,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阮芜挑挑眉,“当然可以,麻将桌怎么处理按照你的意思。”
闻声,女佣惊喜抬头,完全没想到阮大小姐这么好说话,先前她们这些佣人在阮芜面前畏畏缩缩,认定阮芜眼高于顶不好交流,所以平时只敢和阮家二小姐沟通,有什么需要都是通过阮嫣然传达的。
而今天,旧有的认知被推翻,是她们这些人以偏概全了。
阮家出事,阮芜出面能保住阮家,就说明她有过人之处,或许要比阮家家主更厉害,也多亏了阮芜,她们才能保住一份工作。
女佣这么想着,面上愈发恭谨。
……
夜幕悄然而至,浓墨的黑席卷整个天幕和大地,乌鸦发出刺耳的长鸣,夜猫闪烁着绿瞳穿梭在阮家的玫瑰花丛中。
一切都静谧到可怕。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阮芜睡觉向来很轻,轻到风吹草动都能清醒,尤其是当危险来临时。
窗户吱呀一声被滑动推开,趴在窗边小型榻榻米上休息的黑猫猛然惊醒,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一个麻袋套住,而后扔在窗外。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窗口一跃而进,目标很确定,进屋后直直走向床榻的位置,一步一步带着极强压迫感。
床榻一边深深陷进去,床上的人被整个抱住,一只胳膊横旦在阮芜身上。
“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你惯会装的。”许衍凑进阮芜的耳畔低喃,而后轻咬啃噬着她的耳垂。
温热潮湿的触感一并而来,且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阮芜猛然睁开眼,胳膊还没动弹,两个手便被紧紧攥住压在床头,
许衍翻身而起,径直压在阮芜身上,用一种暧昧的嗓音低低道:“我就知道你没有睡,你早就猜到我会来,你的眼睛里有我,我看到了。阮芜,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喜欢我。”
阮芜冷凝着头顶的人,语气冷漠,“那你可真是说笑了,我的眼睛里装得人可多了,不仅装得下你,还装得下阮嫣然,敢情我也喜欢阮嫣然?”
许衍听不进去这些话,此刻两种情绪不断冲撞他的理智,阮芜每一句扎心的话都让他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那你为什么故意逼我越狱,故意逼我来找你?”
逼?
“那不是逼,只是你不愿意相信事实而已。”
“事实!什么是事实?
事实应该是你阮芜爱我喜欢我怜我,而不是满口混账话跟我提那个姓秦的蠢货!
那蠢货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宝贝他?
你说出来让我学学,我一定比他表现得更好,你一定会更喜欢我的。
我就当你出去吃了个野食,把他忘了好不好?阿芜,把那个蠢货忘了好不好?只看我一个人,喜欢我一个人……”
许衍疯魔般,不断在她耳边说情话,一句一句缠绵悱恻,眼神也无法放纵露骨。
但她岂是任人捏扁揉圆的废物。
“许衍,有些地方是逃不出来的,但凡逃出来的,都是进圈套的。”
阮芜说完,手腕猛然有力,接力对外一翻挣脱许衍的禁锢,而后利落地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刀锋抵在许衍脖颈处,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