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目风颜的打算是等着楚云这边的人和使节团交接的时候搞事情,可惜了,楚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按套路出牌。
先前的迟到便是前奏,接下来的自然也不能像一般流程一样,恭恭敬敬地去见这燕国的皇子。
楚云和杨广勒马之后,手下的三千城管却没有停止动作。烟尘依旧没有消散,这些身着铁甲的士兵还在原地踏步。
这熟悉的步伐,正是楚云从后世带过来的军训套路。
就差喊个一二一给他们伴奏了,但整齐的踢踏声依然让围观的群众震撼莫名。
“立~正!”
杨广发号施令,又是整齐的一个跺脚声,左目风颜再次感觉到自己的马车似乎震动了一下。
这,才是真正的“吓”马威?
“向右看~齐!”
杨广继续发令,而三千城管军的队列都开始动起来了,踏着小碎步,很快就排列成了一个方阵,最后以一个跺脚收尾。
左目风颜再震,但内心受到的冲击却比这一点震动大得多了。如此令行禁止又宛如一体的军队,让左目风颜面色瞬间凝重,对大夏的轻视也少了许多。这会便听到刚才那个发号施令的将领道:“大夏五品小将,南京城巡城都尉杨广,奉大夏太子之令,恭迎燕国使节!”
“恭迎燕国使节!”
后一句,是三千城管军一起喊出来的,此处完全可以用声震九天这个词来形容,左目风颜这时候都忘了要和大夏的使节团耍手段,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心神一时被夺,都忘了对杨广的喊话进行回应。
待醒过神来,已经是空气都安静了一会了,左目风颜这才面色有些难看地道:“贵国使节为何如此轻慢本王?让客人久等,这便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一开始就是想用这个理由搞事情的,但是被杨广以及三千城管的出场方式震撼了一下,这会儿再说出来,总感觉自己的气势有点虚。
杨广闻言,从马上下来,一步步地走近,人群也自发让开了一条道路。仰望着站在马车上的左目风颜,杨广道:“阁下说的好生没道理,我们在何处轻慢了汝等?”
迟到,下马威,这还不算吗?
左目风颜怒目而视,这些理由众人都是看在眼里,但若是他亲口说出来,反倒会显得小肚鸡肠,如此,被杨广这么一反问,左目风颜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候,谋士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他站出来代左目风颜道:“素闻大夏乃礼仪之邦,凡迎来送往,必有千军齐出,铜鼓开道,如今吾王千里而来,只见烟尘无数,这是为何?”
见着突然有个插话的人来了,杨广有些不满地问道:“汝是何人?”
“吾乃风颜殿下家臣耶律晋。”
“原来是耶先生……”
“在下姓耶律。”
杨广:“……”
气氛有点小尴尬,但这不重要,这点场面,杨广还是处理得了的。因为楚云已经把和燕国使节见面有可能产生的对话和应对方式都和杨广先说了一边,所以此时虽然是杨广一个人出面,却也不算是1V.
“耶律先生对大夏的礼仪看来是仰慕得紧吧!不过,燕国来客非同寻常,自然不可以常礼以待。”
这话有两个意思,可以解读成因为燕国是敌国,所以特意地不客气,但为了避免把使节团的人彻底惹毛,楚云自然是另有准备的。说到这里,杨广便又笑了笑道:“燕国皇子远道而来,携国书以祈和,吾等自是不会怠慢了,为了不产生误会,请五皇子阁下不妨观赏一番吾等特意准备的表演。”
杨广说完对楚云招手示意,楚云扇了扇风,将烟尘吹开了些,便代替杨广发令道:“列队!”
于是,又一波原地踏步走开始了。
楚云是见得多了,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阅兵仪式上整整齐齐的队伍的时候,依然是感觉美感十足。而这种有着奇特美感的方阵表演,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展现出来的时候,小伙伴们当然是惊呆了。
首先,是齐步走。
烟尘一片。
接着,是正步走。
还是烟尘一片。
楚云捂着嘴,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今年春天的天气不科学啊,没怎么下雨,连着好久都是太阳,以致于这些人动辄便能带动一片的烟尘。
还好,烟尘并不影响节目效果,反倒是感觉这些兵都在腾云驾雾一样,只是这雾……
有点黄。
若只是正步和齐步走,这方阵的观赏性也就那样了,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楚云挥舞着手中的扇子,就像是旗号,那些城管便有规律地按着旗号移动起来,分成若干小队,拿出了腰间别着的道具,互相拼接在了一起。
左目风颜傻眼了,这帮使节团的,还有李千带过来还没有走的人,都傻眼了。三千城管拆分成了许多的小队,小队都被若干士兵手里举起的道具组成的大木牌挡住了,大木牌写着一个大字。
从左至右,连起来便是一句话:“热烈欢迎燕国使节来访!”
这样的句式还是第一次见,但总感觉很正式的样子,接着,队列再次变幻,还是同样的味道,但是,出现的字又不相同了。
嗯,因为木牌是有正反两面的,反过来当然不同,这次的十个字,便是“富强爱国友善明礼和谐。”
左目风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几个宣扬大夏文化的字发自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吐槽欲望。但无从吐起,只能说,你们大夏的人,是真的会玩啊!
但就节目效果来说,确实是别开生面,左目风颜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表演,这会也不好再继续刁难杨广。
于是乎,再和杨广进行一番友好的谈话之后,杨广终于可以和李千进行交接了,左目风颜期待看到的内斗撕X并没有发生,这让他好生遗憾。
坐回马车内,车辆再次起步,左目风颜略带感慨地对耶律晋道:“这夏国的人真是喜欢玩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除了唬唬人,根本没有什么用!”
耶律晋看了看左目风颜,赞同道:“确实是没有什么用,若夏国的将领皆是如此行事,中原可尽入殿下毂中耳!”
耶律晋嘴上是这么说着,看到左目风颜有些得意的笑容,内心却是不曾有任何放松。
他对左目风颜说的话,当然是以恭维居多,事实上,耶律晋确实受到了许多大夏文化的熏陶,所以这拍上级马屁的功夫也学到了许多。耶律晋已经看穿了一切,知道左目风颜是真的被这下马威给吓到了,这会说一些贬低的话,有助于调整心态。
可左目风颜和耶律晋心中都很清楚,若是夏国的军队都能像这三千甲一般,令行禁止,如臂使指,大夏的军队就太可怕了。
他们同时做出了决定,便是要在京城,好好打探一下这一支军队,是如何训练的,训练了多久,在大夏排什么地位。
转眼便到了离京城北门三里地之外,部队又停下了。左目风颜这下就纳闷了,你们这一段路,走走停停是个什么意思啊?
但这话不需要左目风颜自己去问,他的管家自然会代劳,或许是在大夏已经作威作福久了,他在杨广面前依然是拽拽的样子,问道:“你们为何停下?”
杨广没有理他,而是对着左目风颜所在的马车,大声道:“京城将至,请使节下马步行!”
左目风颜:“……”
这个又和剧本不一样了,说好的大摇大摆过去然后被那边的人迎接呢?
怎么还三里地就要自己走路了?
左目风颜觉得这一定是那个杨广又在搞幺蛾子,索性不理他,装作没有听到,那管家见杨广如此言行,顿时出离了愤怒,冲上前去,就要拔刀砍杨广,不过也不是真的砍,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一来,他就是代替左目风颜,打大夏官方的脸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路作威作福过来了解到的情况,在杨广身上并不适用,他以为大夏的人都会忍让,可惜,杨广在看到他拔刀的时候,以更快的速度,一刀把他给砍了。
本来杨广就是个粗人,跟太子混的,脾气不是很好,楚云在之前又交代过了,要有军人的血性,咱不惹事,但不妨激进一点。
所以,他随手一刀就把这人砍了。
管家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结束了龙套的一生,更坑爹的是,瓜皮作者连个名字都不给他。
燕国使节团的人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流血事件。这可是使节团啊!说好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呢?更何况这不是交战,而是一次代表友好的访问,结果说杀人就杀人,这不科学吧!
燕国使节团的人马上有了反应,虽然只有百来人,但人人都拿出了刀,与杨广的人对峙。
眼看流血和冲突即将加剧,楚云终于开口了。
“贵国使节为何突然袭击我方将领?请五皇子阁下出面说明,否则,我方将采取必要措施。”
不管怎样,先把锅甩出去再说。
左目风颜这时候也走了出来,见自己的人被杀了,那个白衣书生还一副义正严词甩锅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们是想开战吗?”
“非也非也,然大夏从不畏惧挑战,此事乃是尔等有错在先,若再不放下手中兵刃,休怪吾等雷霆出击!”
楚云面对的是异国的大佬,但在楚云看来,这个和小虾米没有什么区别,好歹在边关混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燕国的老大特别能生,一个皇子而已,死了还有别的顶替。
所以,楚云这会反倒是在威胁左目风颜。再不认怂,咱们真的敢动手。
左目风颜起初还有点不信楚云敢动手,但随着楚云一招手,三千城管军瞬间动了起来,将燕国使节团的一百多人团团包围。
人多还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一百多个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城管的对手。左目风颜脸色铁青,怒道:“你究竟意欲何为?真的不怕本王去贵国皇帝面前,参你们一本吗?”
“我等只是秉公办事,料想阁下是带着求和的意愿而来,阁下队伍中可能有奸细,为扰乱两国友好邦交,竟然袭击我方将领,阁下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楚云又开启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模式,但左目风颜气的脸色发黑,却拿楚云无可奈何。楚云的意思很明显,咱就杀你的一个手下,你要是懂事呢,那就是手下背锅,要是不懂事呢,那就一起去死算了。
左目风颜虽然觉得楚云不会有这个胆子真的下杀手,但是,他怎么可能舍得拿自己的小命来做赌注,这太亏了。
不就是认怂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
“如你所言,本王并不知情。”
左目风颜黑着脸,说完这句话,便要回马车里去,楚云却道:“京城将至,请所有人步行,以觐见我朝储君。所有人,交出手中兵刃,由我方保管。”
左目风颜:“……”
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我不敢反抗么?
左目风颜是这么想的,但是,三千城管军手中的长枪,都是指着他们的。
算了,再忍一波……
从他一开始决定忍,楚云便知道他肯定会接着忍的。套路是一环接一环,左目风颜到最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走上了楚云的套路。
现在,他们要步行三里路,手下的人都没有了刀兵,名为使节,却跟个被这些人看押的囚犯没有多少区别。
左目风颜心中那个气啊!他心中已经下了决心,等见了大夏的皇帝,一定要好好投诉一下他在这里受到的不公平不友好的对待,一定要找大夏的皇帝找个说法才行。
至于那个白衣书生,不弄死他这口气怎么能消!
对了,那个书生叫啥名?
左目风颜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投诉,好歹也得搞清楚人家的来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