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下子举出的事物较多, 并且只说一句就算过关, 于是众人都不觉得难,有的人说的是跟云彩有关的诗句,有的说的是月亮,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女子念的书有限,作出的诗自是无法与长年在学堂念书的男子相比, 仅能称得上朗朗上口并且压韵,其它更深层次的自是不用指望。
高清清为了显摆才学, 围绕着所有事物一口气每样都作了一句诗, 事后受到了众人的称赞,为此心头的闷气消了大半,颇为得意地望向莫芸溪。
莫芸溪不会作诗只会背诗, 会背的也没几首, 就那些极其经典的记住了,本来还担心题目太偏, 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诗来凑数, 没想到君嫒体贴,列出好几样事物来。
很快便轮到了自己,在高清清带有嘲意的目光下,莫芸溪不骄不躁地轻轻吟了句王维的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莫芸溪一念完, 众人均愣住了,直直地望过来。
“怎么了?可是这句诗做得不好?”莫芸溪不解地问。
“骗人!这诗不是你做的。”高清清率先出声。
莫芸溪闻言吓了一跳,睁大眼问:“不是我做的那是谁做的?”这架空朝不会有王维在吧, 莫非以前有过穿越同僚将这诗背过了?她不会这么背第一次剽窃先人的诗句就被人抓个现形吧。
高清清哼了一声:“我怎知是谁作的,总之这么好的诗句不是你作的。”
这么说是根本没人作过,莫芸溪松了口气,好笑地问:“怪哉,你既然未听别人吟过这诗,那你这置疑是从何而来?”
“你不是……”目不识丁吗?
君嫒怕再起争执,赶忙打断高清清的话,对莫芸溪赞道:“莫姐姐好文采,居然作出这等美妙的诗句来。”
莫芸溪脸莫名发烫,汗颜地说:“各位姐妹见笑了,我这也是运气好,灵感突来才作出这等诗句来,平时我作的诗上不了台面的。”
众人都充满了怀疑,这等诗句就连瀚林院的学子们都不一定作得出来,而莫芸溪这个据说大字不识一个的商人女却做出来了!
由于太不可信,于是众人很自然地便找了容易接受的理由,那便是这诗定是景皓宇所做,莫芸溪是自她夫君那里剽来的,如此一想众人便不再惊奇。
莫芸溪没丢成脸,高清清很不高兴,抿着唇生闷气。
不管怎么说,今日莫芸溪的表现也令本来还轻视她的众人改变了些许心态,这等模样气度实在不像外界传的那般难堪,若非知她是商户出身,闻其言、观其态根本就是与众千金一般无异。
热闹完后,菜上来了,众人不再纠结诗句的事开始用起饭来。
其后气氛和谐了许多,高清清没再找莫芸溪麻烦,饭后众女眷又在君嫒的带领下在府中各地走走聊了会儿,过了亥时众人才陆续离开。
莫芸溪与乔墨说了会话后便与景皓宇坐着马车回去了,他们离开得比其他人晚,因为君琛临时找景皓宇谈话耽搁了一会儿。
夜间天气较凉,路上几乎没了行人,很静,马车行得很快。
路程刚过一半,绕过大路转向小路,没行多久马车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景皓宇掀帘往外看。
“主子,我们被几名黑衣人拦住了。”车夫以着平静的声音朗声回答道。
回府途中被拦截,莫芸溪心中咯噔一下,在景皓宇身后跟着往外瞄,见前方正立着五个手拿木棍的蒙面黑衣人,拿棍子而非拿刀,证明他们并非想要害命,心下稍稍松了些。
“敢问各位英雄何以拦路?”车夫好脾气地问。
莫芸溪疑惑地望向景皓宇,这车夫的声音……
“马车内的人出来!”黑衣人头子压朗声道。
“各位拦错人了吧?”车夫问。
“景大少爷莫非是缩头乌龟不敢出来?”黑衣人一句话表明了他没有拦错人。
景皓宇眉头紧皱,对正紧张的莫芸溪安抚道:“我下去看看,你留在马车内别出来。”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乱,莫芸溪紧握住景皓宇的手道:“你小心。”
“嗯。”景皓宇说完杵着拐棍下了马车,车夫见到景皓宇出来下了马车站到他身后。
莫芸溪的心咚咚跳着,偷偷地将轿帘拉出很小一条缝往外看,黑衣人各个人高马大,景皓宇与他们相比身材则略显单薄些,身旁的车夫……
咦,莫芸溪仔细观察了下车夫,发现他并非先前送他们去君府的那名,虽然衣着打扮一样,但人却明显不同,这一位的身材高大些,看起来应该是会功夫的,想起刚刚被拦住时车夫那镇定的语气,心中顿时一松。
“拦我做甚?谁派你们来的?”景皓宇沉声问。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是道上的规矩。兄弟们,上!”头子一声令下,几名黑衣人立时向景皓宇攻击过来。
虽然感觉不到杀气,可当这些人联手围攻景皓宇时,莫芸溪的心立时乱跳,抓着轿帘一角的手攥得死紧,双眼眨也不眨地直直盯着前方。
这些黑衣人严格来说身手只是中等,而且他们并未带着杀气,这从他们手中的兵器便能看出,他们没想害命,只想伤了景皓宇的腿。
车夫反应极快,挡在景皓宇身前以雷霆身手夺过一根木棍后便还击起来。
黑衣人的功夫明显没有车夫高,但胜在人多,被夺了兵器的黑衣人渐渐退出战圈,趁着四名伙伴围住车夫时往景皓宇的方向靠去。
景皓宇在马车前站立,将马车护得紧紧的,手持拐杖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黑衣人,当对方突然冲上来踹向自己的腿时,他手中的棍杖顿时有如长了眼睛的灵蛇般狠狠地向他的腿击去。
景皓宇这一招既快且准,但黑衣人显然是心有防犯,这一脚只是虚招,拐杖一打过来腿立刻便缩了回去。
车夫的功夫极高,四名黑衣人联手还处于下风,眼看要招架不住,一人向景皓宇的方向喊了一声:“速战速绝!”
黑衣人闻言着急了,不再用虚招试探景皓宇的身手,招招用出全力去攻击景皓宇。
车夫很着急,手上动作更快,转眼间便将四人手中的棍子全部打掉。
景皓宇手上功夫极佳,加上手上有拐杖在,相比手无寸铁的黑衣人来讲很占优势,是以一时间处在了上风。
黑衣人见伤不到景皓宇分毫,一急之下逮住空档纵身跳至马车后方,探身要进马车抓人至。
景皓宇见状双眼立时喷出火来,怒吼一声奔过去抡起拐杖击向黑衣人的腰。
黑衣人探身抓莫芸溪是诱敌之计,是为了引景皓宇发怒。打斗之时最忌分心,他的目的就是要景皓宇分心!拐杖击来,黑衣人飞速跳起躲过袭击,落地时抬腿对着马车后厢狠狠踹了一脚。
马车剧烈一震,前方马匹受到惊吓,直立起身子嘶吼一声后便撒丫子横冲直撞地乱跑起来。
莫芸溪身子一歪重重栽倒,好在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软垫没有摔疼,只是钗掉了,头发散落大半。
情形突变令她心中极是惊恐,可是为防景皓宇分心,她死命地咬紧牙关压住了即将脱口的尖叫。
景皓宇的腿已经好了这事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知道,平时景皓宇依然杵着拐杖是为了迷惑众人用的。
虽然已经肯定当初坠马事件百分百是何姨娘搞的鬼,无奈证据难寻,是以他们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以后!二人笃定何姨娘不会眼睁睁看着景皓宇的腿恢复如常,先前乔墨遇袭一事绝非巧合。
在众人看来景皓宇的腿目前正处于恢复阶段,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于是景皓宇与莫芸溪断定近日内何姨娘必会有动作!以前的事他们抓不到把柄,而此时说什么也不能令她再嚣张下去,他们就在等着她出手,险中求胜是他们目前唯一可以采用的方法。
“芸溪!”景皓宇大骇,拔腿便追,连身边的黑衣人都不顾了,如此便给了对方可趁之机,一个疏忽左腿挨了一脚,好在他正处在跑动状态,力道消了大半,不过踉跄间害他没抓住马车,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受了惊的马带着莫芸溪疯跑起来。
景皓宇担心莫芸溪,哪里还顾及自身安危,是以与黑衣人交手时一下子处在了劣势地位,眨眼的功夫,身上便挨了好几拳,腿被踹了两下。
“喵。”
“喵。”
附近突然传来一高一低两声猫叫。
“大宝快离开!”景皓宇眼角余光见到了大宝,急忙冲正陪“老婆”散步的大宝大吼。
大宝被景皓宇凶悍的样子吓得呆住了,这是它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这么吼。
“喵。”波斯猫蹭着大宝,示意它离开此地,无奈对方不为所动。
景皓宇这边方寸大乱,另一边那边形式很好,车夫一口气打晕了三人,此时正在与第四人搏斗,眼看就要击败敌手可以援助景皓宇之时于己方不利的事情发生了。
与景皓宇交手之人见同伴倒了大半,心焦之下不再顾及头儿的指令往腰间一摸,一把将隐在腰间的软剑拔了出来。兵器在手与赤手空拳效果完全不同,有了利器的黑衣人顿时占了绝对的上风。
莫芸溪在马车上被颠得东倒西歪,想去驾驶座位拉住马匹,无奈力不从心,颠得太过厉害她控制不住身形,这马大概是被黑衣人吓坏了,一点停下来的打算都没有。
就在莫芸溪以为自己会凶多吉少之时情形出现了逆转,突然一声吆喝声响起,然后便觉马车立时一沉,随后马车在马匹连续嘶吼声中东晃西晃地连转了好几圈后终于停下了。
这时莫芸溪早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脸色灰白,一路颠簸之下开始隐隐作呕。
“弟妹没事吧?”停马车控制住后,乔墨掀帘担忧地问。
“没、没事,乔大哥快去帮夫君。”莫芸溪忍着反胃急道,感谢上仓让她遇到了乔墨,否则自己不知道还要被拉出多远,景皓宇若是在担心之下分了心,那情形会对他非常不利。
乔墨见莫芸溪虽然狼狈但确实没什么大碍后便放心了,迅速坐回原位赶着马车急忙往景皓宇的方向赶去,由于乔墨赶来得及时,马车并未跑出过远,乔墨寻着打斗声赶往景皓宇所在的方向。
马车拐了弯消失踪影时景皓宇心更乱了,对敌之时切忌分心的道理他明白,可是这个时候他无法做到心平气和,万一前方还有埋伏的人,莫芸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怕会凶多吉少,想得多的后果便是令自己身上的伤又多了几处。
“喵,喵。”波斯猫急了,开始用脑袋拱大宝催促着它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
大宝湛蓝的双目紧紧盯着与景皓宇攻击的黑衣人,浑身长毛登时立了起来,身子呈起了弓形,呲起了尖锐的牙,嗓子不停发出威胁的声音。
就在黑衣人的软剑在景皓宇小腿上削过见了红后,大宝突然大声嗷叫,利箭般冲了过去,几个跳跃到了黑衣人跟前,跳上正举剑刺向景皓宇腿的黑衣人肩膀,伸出尖锐的爪子在黑衣人的左脸上抓出个大大的血窟窿。
“啊!”被抓得满脸是血的黑衣人痛叫出声,手一抖,正刺向景皓宇腿的剑尖歪了下,贴着景皓宇的裙腿滑过,失手了。
景皓宇顿时一身冷汗,刚刚那一剑极是凶险,若非大宝抓伤了黑衣人,他的腿定会再挨一下,小腿肚已挨了一剑,若是再中一剑腿怕是又要坏了。
这时,车夫将第四个人也收拾了,飞速来到景皓宇身边急急问道:“大少爷怎么样?”
“我无碍,你去追马车救大少奶奶。”景皓宇着急命令道。
“可是……”车夫看了眼景皓宇正流血的腿,再扫向正捂住脸胡乱挥舞着软剑发狂的黑衣人,不放心此时离开。
“可是什么?快去追马车!”景皓宇推了车夫一把,若非自己腿挨了一剑,哪里还用得着催促车夫去追那速度过快的马车。
“我家主子要小的时刻保护大少爷的安全!”被推了一把的车夫没有去追马车,很固执地站在原地。黑衣人脸被抓得血肉模糊,整个人有如疯了般,景皓宇受了伤铁定打不过,想先将发狂之人拿下再去追马车,但见对方着了魔般乱砍乱刺,一时间也拿不下他,于是车夫站在原地一直犹豫。
景皓宇闻言气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咬着牙拖着正流血的左腿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刚走出没多远,就见乔墨架着马车急速赶来了。
乔墨将马车赶至景皓宇身前停下,跳下马车奔过来急问:“宇弟可有受伤?”
“芸溪呢?”景皓宇没回答乔墨的话,推开他就往马车后方冲,在他冲至马车门前刚要掀帘,帘子先他一步被掀开了,头发凌乱一脸担心的莫芸溪顿时出现在眼前。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问起,打量了对方一番发现没有大碍后彼此的心都归了位。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景皓宇什么也没问,将莫芸溪安置回马车后让她别担心,自己则返回了现场。
莫芸溪听话地坐回到马车上,乔墨来了,多了一个助力她便放心了,刚刚赶回来时她看到只剩下一个黑衣人了,于是她情绪顿缓,在马车内开始整理起头发来。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传来,而后另一道愤怒的猫叫声紧随而起。
原来是脸被抓掉一块儿肉的黑衣人发狂中刺伤了那只波斯猫,白猫顿时变成了半红半白的猫,它后背挨了一剑,流了很多血,此时已经晕厥过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说刚刚大宝只是愤怒,那此时它可谓是已经疯狂了,大叫了两声后就冲黑衣人扑去。
“大宝小心!”景皓宇睁大眼睛骇道,他喊的同时乔墨已经冲了过去,车夫则守在景皓宇身边。
大宝扑向正胡乱挥剑的黑衣人,在剑影中未能幸免也受了伤,但却忍着痛执意跳上他的肩膀发狠地在他的眼睛上抓了一把,抓瞎人后由于受了剑伤反应慢了一拍,被痛到极处黑衣人揪住背上的毛扯下来狠命扔飞出去,大宝被抛至高空而后以着飞快的速度往地上冲,幸亏被眼疾手快的车夫飞奔接住了,否则它在强劲的力道之下摔在地上,想不摔个血肉模糊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