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雪茹的小腹微微开始凸起的时候,某一天早上起来孕吐突然就消失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最初的妊娠反应好不容易挨过了。
孕吐一过去可把白雪茹高兴坏了,她立马详详细细的拟定了一系列的营养菜谱出来,鸡鸭鱼肉禽蛋豆腐等等食材,内容之全让人叹为观止。不过好在白雪茹一向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单子里面材料虽多但却没有什么难寻的反季节的东西,玉梅采购起来也不算太困难。
这边白雪茹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进补计划,那边姜氏放出的“流言”终于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末尾阶段被太夫人听到了。
太夫人黑着一张脸问香玉道:“你说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传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就像她们亲眼看见的似的。”
刘妈妈瞟了一眼香玉笑笑道:“太夫人您不必见怪,这些个流言传来传去总是这样的,只要没人理会过些日子自然会消失的。”
太夫人心事重重的看了看香玉,挥了挥手让她退了下去才对刘妈妈道:“现在旭哥儿还小这些流言传了也就传了,要是旭哥儿长大些,那些别有用心的再把这话翻出来说那岂不是很麻烦?”
刘妈妈道:“二夫人不是已经查到了流言的源头打杀了几个下人了嘛?想必再也不会有哪个胆子大的敢议论这件事了吧!有谁不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太夫人叹了口气道:“这可不好说。你我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只要是有心拿这件事做文章的,任何时候都会把它翻出来说道说道的!如果将来旭哥儿长大了听到了这些话和我离心离德,那我这些年搞的辛苦可不就白费了?”
刘妈妈笑了笑道:“太夫人您多虑了,旭哥儿养在您身边,咱们院子又围得如铁桶一般,怎么都不会让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的。要不然这流言也不会这会子才传到您这里来,您说是不是?”
太夫人可不这么肯定,但是也没有出言驳斥刘妈妈的话。她想了想道:“你说这话会不会是从竹园传出来的?”
刘妈妈听见竹园两个字就头疼,她摇摇头道:“不会吧?竹园传出这样的话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太夫人冷笑道:“为什么不会是他们?就算现在明面上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可是恶心到我了他们不也高兴吗?”
刘妈妈闻言愕然了,苦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得好。
太夫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看法,便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哎你说,咱们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让我再也不用看见他们,而且还能让他们再也不用觊觎这爵位。”
刘妈妈闻言心念一动,她略一思索道:“太夫人不如把您这想法和大夫人说道说道,老奴觉得大夫人其实是个明白的人!”
太夫人听了她的话深深的看了刘妈妈一眼道:“你有话不妨说明白。”
刘妈妈笑笑道:“但凡是个儿媳妇,没有几个不想自己单过的。老奴以为太夫人不妨和大夫人谈个条件,只要他们竹园放弃爵位之争,您就答应让他们另外单过。您觉得这个条件怎样?”
太夫人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道:“可是老侯爷可是说过不许分家的,我们不好违背他的遗命吧。”
刘妈妈微微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再说老侯爷当时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到底没有白纸黑字的写下来,您就说从来就没有这一说,难不成谁还会来质疑您说谎不成?”
太夫人想了想突然展颜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现在他们翅膀硬了,也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与其看着他们怄气,把他们这样分出去还真是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
刘妈妈听了这句话心里一松,她觉得此事若是成功了自己就算是差不多解放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太夫人让自己去干得罪大老爷的事了。
太夫人想到便做到,第二天吃罢早饭便让香玉拿了些燕窝去请白雪茹过来。
白雪茹刚刚吃饱了饭,正在廊下踱步,香玉的到来颇让她吃惊。她笑着谢了太夫人的关怀,让黄芩接过了燕窝方对香玉道:“你先回去告诉太夫人,我换件衣服就来。”
白芷伺候着白雪茹边换衣服边道:“夫人,太夫人不会搞什么花样吧。”
白雪茹笑道:“这样明目张胆的搞花样,除非她是个傻的。不过太夫人可是精明过人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白芷笑笑道:“您现在比较特殊,奴婢是被弄怕了,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白雪茹拍拍白芷的肩膀道:“没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完就带着她和藿香去了明堂。
白雪茹进了明堂见到太夫人刚说了句:“媳妇给母亲请安了”要蹲下行礼,太夫人忙笑眯眯的对刘妈妈道:“刘妈妈赶紧扶大夫人起来,她现在可不比平常,还是小心些的好。”
刘妈妈听了连忙上前两步,她搀了白雪茹的胳膊就将她送到椅子上坐下。
白雪茹本来心里就打着小鼓,见太夫人这般做派心里更是不安,遂笑道:“母亲您太客气了,媳妇又不是泥做的,那里就需要这般小心。”
太夫人呵呵呵的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凡事小心些总没错。”
白雪茹听了微微一愣不再说话,笑笑接过香玉捧上的茶随手放在了小机上,静静的等着太夫人出招。
太夫人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只好放弃迂回的战术,她挥了挥手让下人都退了出去才直截了当的说道:“说起来你进了我们韩家的大门已经一年多了,这期间发生过不少的事情,想必你现在也很清楚内情我就不多说了。我现在只是想问一问你,若是我愿意让你们搬出去开府单过,你可有什么想法?”
白雪茹闻言一头雾水,她记得韩祯贤和自己说过老侯爷不让分家的话,那太夫人此话又从何说起?这里面是不是埋着自己看不清的陷阱?于是她故意一脸茫然的装傻道:“媳妇愚钝,不知道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太夫人冷冷一笑一针见血的刺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傻,我知道老大什么都和你说过了。我让你们搬出去自由自在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你必须答应让老大同意放弃爵位之争才行。”
白雪茹这才恍然大悟,她笑了笑道:“请恕媳妇冒昧的说一句,母亲您太高估媳妇的能力了,媳妇不知自己有何德何能,这才会让老爷做决断的时候听取媳妇的意见。”
太夫人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能耐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对名利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所以素来与世无争。正因为如此我劝你不必急着回绝我的提议,你不妨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再回复我如何?”
白雪茹低声应道:“是,媳妇一定会好好的考虑母亲的话的。”
太夫人闻言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你这身孕有几个月了?”
白雪茹一听她谈这个心里不由自主的一紧,她迟疑了一下道:“三个多月了。”
太夫人端起茶碗笑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在自己能做主掌控的家里,而不是在时刻需要提防的环境里出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同感?”
白雪茹听了心里一滞,笑了笑答非所问的道:“母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媳妇就告辞了。”
太夫人见该说的都说了白雪茹依旧没有表态,便道:“你回去吧,有时间好好的想一想我说的话,我可是为了你好。”
白雪茹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来。
回竹园的路上,白芷扶着白雪茹的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变化只好作罢。
说实话,太夫人的提议白雪茹不动心是假的,可是她也明白太夫人不可能只有这一点要求,难说在自己看不透的表象下面藏着什么小刀子小剑什么的,所以她不会马上做出任何应对。她觉得自己既然不聪明,那就急事缓办好了,这件事缓一缓并不是什么坏事。
韩祯贤如今一办完公事就会回家,他回到家照例会先考察彦哥儿和良哥儿的功课,然后就和妻子呆在正屋没有大事就不再外出。
这一日他处理完了例行的事务回到正屋,就看见白雪茹窝在炕上的大迎枕上发着呆。进入十月了,天气渐渐地有些凉,他便拿起一床薄薄的锦被盖在妻子身上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白雪茹想事情想的入了神没注意丈夫的进来,此刻见丈夫回来了便想起身。韩祯贤伸出大手将她按住道:“乏了就躺着别动,就这样说会儿话好了。”
于是白雪茹便不再坚持,她看着丈夫道:“今儿太夫人叫了我去明堂,她和我说可以让我们自己开府单过。”
韩祯贤闻言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嘲笑道:“那她要我们拿什么作交换?”
白雪茹斜了他一眼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太夫人说要你保证不再觊觎爵位就行。”
韩祯贤眉毛一挑笑道:“就这样?”
白雪茹点点头道:“就这样!”
韩祯贤看着妻子道:“那你怎么想的?”
白雪茹微微一笑道:“我只觉得没这么简单,但是不简单在哪里我还真的想不出来。”
韩祯贤点了点她的鼻子道:“算你蒙对了。太夫人很精明,她知道我们想单过的心思所以才这样来和你谈,但是我们若是真的这样答应了那就会有麻烦了。首先呢,可能会有不明真相的族老们站出来说我不遵守父亲的遗愿不孝;其次呢,只要有人说我的不是,可能就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这个机会,拿这些舆论在朝堂上上本子说我逼迫嫡母分家什么的,那我可就有的忙活了。”
白雪茹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丈夫的神色道:“那您和我说句实话,除了这些您是不是也还惦记着定远侯的爵位?”
韩祯贤想了一下才道:“说真的,以前是有想过争一争的。不过现在不这么想了,封侯拜将不是只能靠祖宗,若是靠自己挣虽然很辛苦但到底来得踏实一些。”他说完便扭头盯着妻子的眼睛,看了半天方道:“若是我运气够好,一定会给你挣个诰命回来的。”
白雪茹伸出手搂着丈夫的脖子道:“我说过我不求您能大富大贵封侯拜将,我只求我们一家人能平安喜乐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什么诰命也罢,继承爵位也罢,不过是些浮云而已您千万不要强求。至于儿孙嘛,他们自有他们自己的活法,我们只管教育好他们有生存的本领就好了,您说是不是?”
韩祯贤狠狠地亲了妻子一口道:“你不必操心这些,明日我自会和太夫人去交涉,你尽管放心,平安喜乐的日子我一定会给你的。”
白雪茹闻言觉得心里暖暖的,点点头安心的窝在丈夫的怀里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