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祯贤心里一涩,苦笑了笑道:“夫人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我要怎样做你才可以不再计较从前我犯得错?”
白雪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老爷,晚饭白芷她们大概准备的差不多了,您先去洗洗脸我们去用餐吧。”
韩祯贤见白雪茹顾左右而言他,无奈的摇摇头,只好随着白雪茹回了屋子。
晚饭过后,白雪茹牵着良哥儿的小手溜了一大圈消食,韩祯贤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虽然一路上都是韩祯贤逗着良哥儿叽叽喳喳的说话,但是在外人的眼中这俨然是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王氏看了由不得她多想起来。
洗漱过后,韩祯贤自觉地搬了被褥到软榻上躺下,白雪茹便也不好开口撵人走。
夫妻两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躺好,韩祯贤便又开始大打同情牌回忆往事道:“夫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白雪茹眼前立刻浮现出自己第一次问诊的情景来,嘴角不由得一翘没有做声。
韩祯贤见她不接话,只好自顾自的接着道:“那时候我和陆氏刚刚成亲不久,她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说我在外面与女子私会,便和贴身的丫鬟女扮男装来抓我。却不料她不善骑马,才出来没多久就从马上跌了下来。她的丫鬟吓坏了,还好当时离你家回春堂不远,所以就将人送到了你家的药铺。我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将陆氏医好了。当时你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给她了一大包治跌打损伤的药收了一大笔诊金,你还记得吗?”
白雪茹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还真是胡闹,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道:“当时为什么这样做早就不记得了。”
韩祯贤听见妻子的笑声心里一软,好想将人拥入怀里好好地搓揉一番。他忍了又忍,这才接着道:“我和那陆氏从小就认识。陆氏是南国公家的嫡女,本来太夫人想给二弟娶她的,但是不知道她为何偏偏要嫁给我。”
说到此处,韩祯贤无奈的笑了笑接着道:“为这个,太夫人和南国公夫人没有少说难听的话给我,其实我也万分不愿意这样,但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可结果到底她们谁也拧不过陆氏,陆氏要死要活的非我不嫁。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想着你们既然不愿意我高攀看不起我,我偏偏不随你们的意,所以很是配合着陆氏的胡闹。可是真的成了亲没有多久,我就后悔莫及。太夫人此时一改往日反对的强烈态度,对陆氏是嘘寒问暖,对她的要求更是百依百顺,还不时的给她出主意拿捏我。那陆氏本来就娇蛮任性,有了太夫人的支持以后就更加的变本加厉,加上我也年轻脾气大,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些,只是一味的厌烦就不愿意在家里多待一刻。”
韩祯贤一想起这些就觉得自己好累,不由长叹一声。
白雪茹见他停了下来,好奇心驱使她脱口问道:“那后来呢?”
韩祯贤苦笑道:“后来我就遇到了梅姨娘,我少不更事在别人的建议下就将她养在了外面。我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沾沾自喜的想自己也有一个安乐窝了,谁知道后来会因此酿成祸。梅姨娘生了彦哥儿以后,常常和我唠叨想让彦哥儿归宗认祖,我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答应她会想办法。不曾想这件事被太夫人知道了,她怕我官越做越大威胁到二弟的世子之位,便设计让梅姨娘在府里大宴宾客的时候抱着孩子来找陆氏。陆氏不但娇蛮而且年轻没有经历过多少事情,当时一下子就吓傻了,她不肯接纳她们母子不说,还拉拉扯扯的闹到了父亲面前,当场就把本来身体就不好的父亲气得晕了过去。后来梅姨娘母子倒是被太夫人留了下来,但是陆氏却被太夫人以处事不当为由罚她去紫金庵祈福。”
白雪茹知道这一段,在紫金庵她还遇到了陆氏,于是道:“没多久老侯爷便去世了是不是?”
韩祯贤黯然的自嘲道:“正是这样。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我便丁忧在家,二弟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爵位。这以后陆氏难产而死,南国公夫人不依不饶的来大闹了一场,我也就此声名狼藉了。”
白雪茹叹了口气道:“都是造化弄人呀!”
韩祯贤冷笑了一声随后道:“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从此仕途便会艰难了,不想后来我在那次救驾中表现出色,先皇便夺情让我回了锦衣卫,还官升一级,这大大的出乎了大家的意料。等我出了孝期,就有一些寻思着巴结的人来给我提亲,其中有不少人家家世都还不错。”
白雪茹一听他说起这一段心里就鬼火起,她想着自己被算计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冷冷的哼了一声。
韩祯贤听了这一声冷哼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妻子心里的不爽,他笑了笑道:“不光是你被人算计,我又何尝不是?太夫人利诱了你大哥,想着给我娶一个家境败落的女子来添添堵,其用心还真是不能恭维。但是我知道最后定下来的人是你的时候,说老实话我还是很高兴的。”
白雪茹气呼呼的道:“哼,被算计了您还高兴个什么劲?”
韩祯贤不介意的笑道:“我见过你好几次只是你不太记得罢了,其实每一次见到你,你总是会让我吃惊你的多变,所以记忆也就格外深刻。记得第二次见你是在忠勇伯府,当时你姨妈家刚刚搬来京城正在大宴宾客,你不看戏一个人跑到后园荡秋千,你不知道你荡秋千的样子无忧无虑的真好看,让人看的很享受。还有你后来救你姨父那次我也在,要是寻常女子见了那般场景别说救人,自己就会受不了当场晕过去。但是你没有,你不慌不忙的操作着那些古怪的器械,很有一股大将风范,当时我就很欣赏你的坚强和果断。比起大多数人的盲婚哑嫁,你说我知道冥冥中你将成为我的妻子我能不高兴吗?”
白雪茹听罢心里一阵温暖,她从不知道自己在丈夫的眼里和心里是这样的,她心里不由得犹豫起来。
韩祯贤见妻子默不作声,心里稍稍有些失落,但是他依旧努力着:“成了亲以后,每次回来看见你和良哥儿有说有笑的在家里玩乐嬉戏,我都觉得很温暖。我自己从小没有感受过父母的这般关爱,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憾事。自从你进了门,我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有了一个家,这个家让我时时的牵挂,从衙门里一回来我就想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因此我这一生唯一一次对女人上了心,我便想要一直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下,想要对你好。所以在忠勇伯府春宴的时候我便约了你到秋千架旁,想要告诉你这一切。谁知道等我到的时候,阴差阳错的看到了你和你表弟站在那里,又恰巧听到了那番让我恼怒万分的话,我便顿时失去了理智,这才有了现在的种种。”
白雪茹听了这番表白呼吸一滞,觉得有什么东西闷闷的卡在胸口堵得慌,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解释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韩祯贤此时一翻身下了软榻,他两大步来到白雪茹的床前跪在踏板上,一把握住白雪茹的手道:“夫人,我如今知道自己错怪了你伤了你的心,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就是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从头再来好不好?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白雪茹初初被韩祯贤一把握住手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但是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又不能说不感动,不过难得的是她却没有丧失理智立刻答应。她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道:“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您容妾身好好想一想再说吧!”
韩祯贤明亮的眼眸一黯低下了头,他继而又抬起头恳求道:“好,你慢慢想不要紧。那今晚让我像以前一样抱着你睡可以吗?我保证只是抱着决不乱动!”
白雪茹看着眼前人期盼的眼神心一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身子朝里挪了挪。
韩祯贤大喜,他觉得自己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于是一翻身就躺到了床上,他从背后紧紧的抱着白雪茹,他那般劲头像是要把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白雪茹浑身不由得一僵。随即韩祯贤又放松了手臂,将白雪茹环在怀里,他把脑袋埋在白雪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道:“夫人,谢谢你!”
白雪茹对他的这般突然变化很不习惯,慢慢地才将身体从僵硬中解放出来。
韩祯贤此刻很满足,心里异常的平静,不一会儿便呼吸绵长睡着了,这是他这么些日子里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白雪茹大睁着两眼望着帐子里挂着的香囊,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从内心里讲,韩祯贤的坦白还是多多少少打动了白雪茹一些,可是这一些感动还不足以让白雪茹现在就回心转意。
白雪茹想着: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在庄子里单过吗?或者硬起心肠离开去寻找自己的第二春?其实单过也好,重新找人再嫁也罢,未必就比再努力一把,试试挽救这一段婚姻来得简单容易。当然白雪茹也不相信可以一切从头再来,从前的恩爱也好,伤害也好虽然已经过去了,到底在心里还是留下了伤痕。这世上从来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但谁都可以从现在开始,书写一个全然不同的结局,就看你愿不愿意而已。
白雪茹想起前世里自己看到的那个世界闻名的小猪——麦兜说的一句话:有事情是要说出来的,不要等着对方去领悟,因为对方不是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等到最后只能是伤心和失望,尤其是感情。于是她决定明天要把自己的想法好好的告诉韩祯贤,然后在探讨回不回去的问题。就这样东想西想想了好半天,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