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着怀里的妹妹哭得伤心无比,自己的心里也是异常的难过。她不知道妹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失控,但在这个时候有无法开口询问。犹豫了片刻,她才拍着耿夫人的背一边安抚着,一边轻言细语的说:“好妹妹,你有什么伤心难过就说出来,天大的事情也自有解决的办法,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耿夫人在姐姐的怀里才慢慢的收了悲声。王氏叫小丫头打了水来给她洗脸,月季很是机灵的指挥者小丫头们脚轻手快的一番忙碌,随后王氏又亲自给耿夫人整理好妆容。月季重新泡了茶水上来,又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随手关上了门。
耿夫人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水,她似乎觉得今日的茶水异常苦涩,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放下茶碗,停顿了一下才开始说话:“姐姐你不知道,自从我们老爷得了如今这个职位,每日里府里都是人来人往:不是旧日的部下来打秋风的,就是同僚们来荐人的,当然也少不了来巴结讨好的,幸好这一切都有子昭在外面应酬倒也没有出什么事。我们老爷每天从衙门里回来也是忙忙碌碌的,不是有人请吃酒就是有人请看戏,他怕别人说他难相处,凡是有人请他都必去。那一日他在指挥使宁大人家里吃酒,也不知怎么的就带了个女人回来,说是宁大人送给他的小妾。”说道这里,耿夫人眼睛眯了起来,满脸的疲惫之色更加浓了几分。
王氏也不打断她,随手又给她把茶水续上。
“我们家老爷从前也有过两房妾室,因为没有生育,在搬回京城的时候都遣散了。”耿夫人苦笑道:“谁知道这新来的女人竟是如此的狐媚妖娆,来了没几天就把他给弄得五迷三道的。他酒也不出去吃了,戏也不出去看了,整天回到家就钻进那女人的丽园不出来,搞得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专宠。这女人如果仅此而已倒也罢了,我也不是那年轻不更事的非要去搞点是非的人。可她偏偏不安生,不是今日嫌厨子做的菜不合口味,就是明日嫌衣服头面不够,总之是花样百出的向众人炫耀她的专宠。姐姐你也知道那起子下人惯会见风使舵的,这才没多久府里一多半的下人就上赶着巴结新姨娘去了。”
王氏眉头紧蹙着道:“你也是好性子,你是当家主母不是?你就该拿出雷霆手段来好好的收拾收拾这后院。”
耿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想,可是我还没有怎么着呢,那女人就把耳边风吹到了我们老爷那儿,结果是我们老爷专门让拨了她的费用给她,还单独开了小厨房,如今她那个丽园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管,老爷根本不让我插手!”
王氏大瞪着双眼道:“妹夫怎么能这样?”
耿夫人突然眼泪有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如果没有前天的事情我倒是也就忍了,可是这狐媚子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把我们家如今是搅得鸡犬不宁!”
王氏赶紧拿帕子给妹妹擦眼泪,柔声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耿夫人接过帕子擦拭着眼泪道:“前天傍晚子义在外面和朋友喝了酒回来,路过花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遇到了那女人。子义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那女人和他说了什么一歪身子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子义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扶了一把,恰好就被来寻那女人的老爷看了个满眼。那女人看见老爷来了慌忙起身,随后一下就跪在老爷面前说子义非礼她,还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来,丫鬟婆子们拉的拉抱的抱弄得好不热闹。可怜子义糊里糊涂说也说不清楚,老爷勃然大怒当场就让人绑了子义实施家法。等我得了信赶到的时候,子义已经被打的昏了过去。”
王氏闻言心中大痛,一连声的喃喃道:“这个耿从山怎么这般糊涂!”
耿夫人抓着王氏的手泪流满面道:“姐姐,我的儿子我自己最清楚,子义岂是那混账之人?如今老爷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了他,岂不是做实了他调戏的罪名?这让我可怜的儿将来怎么做人?若是这闲言闲语传到子义的岳家去别人还不得退亲?”
王氏的眼泪也哗哗的往下淌,“他老子怎的这般糊涂呀!”
耿夫人与王氏相对垂泪,好半晌才收了泪又说道:“现如今我也不指望老爷能明辨是非了,我和孩子们商量过了,我们娘娘母母搬出去住好了,省的将来再闹出更难看的来。”
王氏愤怒的喊道:“你疯了吗?要知道你这么多年来苦熬苦挣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你就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女人轻易就放弃了到手的好日子吗?”
耿夫人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砸在王氏的心里。她哽咽着说:“我何尝想这样子放弃?子昭和子峰那一日回来看见子义被打成那样都气急了,子昭还沉得住气些,子峰当时就要去和他爹爹理论,嘴里还不停的叫骂着那个女人。若不是子昭和子宏死命的拦着他,还不知道要惹出怎样的祸事来呢!姐姐,你说如果我们母子还是一直和那女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日日被她算计着,我们老爷又一味的相信她,哪一日不小心再惹出什么是非闲话来,我还罢了,我那四个儿子还怎么活?何况子昭媳妇又有了身孕,眼看我就要添孙子了,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一向看着柔弱的王氏眼见自己嫡亲的妹妹和侄子们受委屈气急了,大声说道:“这个耿从山如此糊涂,枉费你陪着他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罪。今日我这个大姨姐就是拼着被人诟病也要去和他论个是非曲直。”
耿夫人一把握住王氏的手道:“姐姐你快别如此,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这两天我也想通了,他要怎样随他去好了,我只要和儿子们好好地过活就好。”
王氏握着耿夫人的手喉头一哽,深吸一口气道:“那你岂不是太委屈?”
耿夫人苦笑道:“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好在我那儿子们都大了,就是子宏也十岁了,熬过这段日子总会好的。”
王氏眼中满含担忧:“那你想搬到那里去呢?”
耿夫人笑了笑道:“我和子昭商量了一下,我们手里的银钱虽然有一些,但是也不能坐吃山空。我记得姐夫有一次说他朋友有个山庄要卖,不知道现在卖掉了没有?我想请姐夫帮忙去问问,如果价钱合适我想买下来,这样我和孩子们既有地方住也有可以为生的东西。”
王氏连忙说:“好好好,这个法子好!等你姐夫回来我就给你打听。”
耿夫人道:“就是卖掉了也请姐夫帮忙打听有没有别的人卖庄子的,当然我也让子昭去丫行打听打听,我想尽快的搬出去。”
王氏想了想道:“你搬出去和妹夫商量过吗?万一他不同意你搬出去怎么办?”
耿夫人冷笑一声道:“现如今他眼里心里都是那心肝宝贝,我说的话他根本就不耐烦听。我们母子搬出去岂不正好称了那女人的心,他如何会不愿意!”
王氏叹了口气道:“他如此这般就不怕御史弹劾?那些个御史可是闻风而奏的。他自己出身寒门本身就不受勋贵们待见,又没有兄弟亲戚在朝中帮衬,现如今还这般恣意张狂,那些个聪明的官员只怕会远远的躲着他,他早晚让人得了空子打压了去!可惜了啊!要知道他有这般好日子可是不比别人,那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耿夫人眼神一黯道:“这话我也和他说过,他不领情不说还怪我咒他!算了,由他去吧!”
王氏留了耿夫人吃午饭,又让她好好地歇了个午觉才送她离去。临走又让白雪茹给她包了上好的棒疮药,又抄了好几份合适的药膳方子,仔细的叮嘱了好几遍才算完。
送走耿夫人,白雪茹很是好奇母亲为什么叫自己拿棒疮药送给姨妈,于是她窝在王氏身边左套右问的,千方百计的试图打探。也许是王氏心中感触很深,也许是王氏想要提前给女儿一些内宅争斗的教育,还没等她绕到正题,王氏便从头到尾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白雪茹越听越吃惊,她完全想不到看着板板正正的姨夫会如此沉迷女色以至于糊涂至此。她犹豫了片刻说:“娘,姨妈和哥哥们搬出去住恐怕不合适吧?”
王氏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了她一眼忧心忡忡的道:“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如此以来你姨妈和姨夫可就是撕破了脸皮了。且不说外人难免议论纷纷,就是将来你表哥和表弟的前程和婚事也会受很大的影响呢!你大表哥子昭已经成了亲,他又主要是打理家里的产业影响相对少一些。可是你子义哥哥和子峰哥哥怎么办?还有子宏,他的书读得很好的,你姨妈原也指望着他考个举人进士什么的,可如今这样一闹,家族名声坏了,走仕途的人有多忌讳这些你哪里知道!”
白雪茹双手趴在炕桌上,看着母亲认真的说:“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姨妈的话姨夫不肯听,可是总有人的话他可以听进去吧!”王氏闻言眼睛一亮,拍了一下手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