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七场，第五次，a！”

随着打板声脆响，在“甜在心”馒头店前面的广场舞开始了。

这是一场放着音乐，却注定要后期配音的一段表演。

事实上，这一段排练了好久，却怎么都拍不好，因为很多人放不开。

方既明在这次开拍之前怒了，说道：“你们以为这是喜剧就能随便演？随便演的喜剧，那叫闹剧，只有认真演的喜剧，才是经典！”

没人意识到，广场舞这个形式还没有流行。没办法，在新世纪头几年，人们的生活水平还不高，所以没有多少人跳广场舞的。方既明一直认为，上辈子广场舞的鼻祖是周星驰，因为他在2000年拍《少林足球》的时候，这一段就是经典。

被方既明骂了一次的人，包括群演，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认真了起来。

整齐划一的动作，富有韵律感。

哪怕是扮丑的邱青青，都极有前瞻性地跳出了机械舞的动作，这样的场面，虽然不是一镜到底，但也极为赏心悦目。

广场舞其实很短，没办法，限于电影的幅度，也不可能拍得太长。有几个镜头，就足够形成经典了。但是在拍摄的时候，却是一整套的舞蹈动作。可以说，拍的这五次，基本上就是从上午一直拍到下午，才总算拍出点样子来。

那个泼妇老板娘突然出现：“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句话是对邱青青扮演的阿梅说的，老板娘凶神恶煞地说道：“站直！手放下！脖子伸直！”

然后，邱青青恢复了正常，老板娘又对那些跳广场舞的人说道：“你们全都是神经病啊，干嘛在这里跳舞啊？你个死丫头，一点用也没有，我只不过去做一下面膜，你把店里搞得乱七八糟的，真是贱骨头！”

方既明走过来，老板娘骂得更凶了，但却有点色厉内荏的意味：“你个臭要饭的，你过来干什么？”

方既明说道：“你骂人不要骂得这么凶，我是来买馒头的。”说完，还看了阿梅一眼，单眼对阿梅放了一下电。

这时候，楼上的住户说道：“喂，老板娘，馒头好了没有？”

老板娘手舞足蹈，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等一下！诶，那个臭要饭的有没有给钱啊？”

好吧，镜头一转，方既明光着脚跑得飞快。

阿梅脸色呆滞，小声地说道：“给了。”

“这脏了吧唧什么东西？还不把它给我扔了！”老板娘拿起方既明放在案板上的那双烂球鞋，丢给了阿梅。

垃圾桶被打开，烂球鞋被阿梅丢了进去。

“好，咔！！！！”

副导演沈俊伟说道：“方导，这一次我感觉还行，你过来看看？”

方既明还是光着脚跑过来，事实上，他的脚板已经磨出茧子了。看了一遍，方既明也觉得还行，说道：“各部门注意，准备拍另一个机位镜头和特写！”

电影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镜头间的切换，一样需要演员们的继续演出才行。

所以，一场看似简单的戏份，拍个十几遍是很正常的。能在几遍内拍完，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馒头店前面的戏份，一共拍了两天，从上午到下午，拍了几场戏，每场戏平均要拍十遍。说实话，这样的重复劳动，很多演员都大呼吃不消。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大家早就受不了了。

终于，在最后一遍喊“咔”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麻木了，甚至还保持着拍摄的状态。

“我宣布，《少林足球》杀青了！！！”

方既明在看完监视器内容后，郑重地起来宣布这件事。

没想到，大家都好像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方既明。过了半分钟，整个剧组才发出震天般的欢呼声。

是的，解脱了。

很多演员都喜极而泣。

方既明都觉得他们不容易，可拍戏啊，你以为很简单吗？

其他导演为什么拍不了多少经典？

不就是对演员要求太松了，根本没办法认真起来。

要知道，演员松弛的状态是对的，这才能演出自然的效果。可要求太松，却是对电影质量的不负责。当拍的电影质量对不起观众时，观众还会用真金白银支持你吗？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的。

又想轻松赚钱，又想获得名气成为明星，哪有又想鸡肥又想鸡轻秤的事？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那才是真实的状况！

“谢谢方导！”

邱青青还没来得及卸下那满脸的痘痘妆，却对着方既明深深鞠了一躬。

“别多鞠啊，我还没变成照片挂墙上呢。”方既明揶揄了一句，剧组的人都乐了。

其实，不拍戏的方既明很令人喜欢，因为方既明非常懂得自黑，带起和谐的氛围。没人不乐意跟这样的人一起玩，但拍戏中的方既明，却认真得过分，让人很受不了。

邱青青也笑了，但她却笑着说道：“方导，谢谢你给我出演女主角的机会。”

“那也是你坚持的。”方既明认真地说道，“你的演技很好，希望你多把心思放在琢磨演技上。红一时，凭外貌就行。但红一世，必须要有真本事。”这是肺腑之言，方既明也没藏着掖着。

邱青青也明白方既明的用心，说道：“是，我会努力的。”

“我更希望你摆正心态。”方既明说道，“演我电影的女主角，是绝对能红的。但这个红，是红一时，你明白吗？”

邱青青内心一阵激动，她已经明显感受到了那成为明星的光鲜生活：“嗯，我懂！”

方既明不知道她是真懂还是假懂，反正他也不在意，电影都拍完了。

是的，可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女演员多得是。只要方既明乐意，为一部电影海量选角，女主角还会没人来演？怕是门都要挤破，门槛都要踩平！要是邱青青成名后飘了，方既明不用她就是了。

邱青青也是聪明人，知道方既明的选择很多。

事实上，别说邱青青了，就算是已经大红大紫的一线女明星女演员，也不敢在方既明面前装。

方既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好努力，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看着方既明继续忙碌的身影，邱青青突然意识到方既明为什么会成功了。人家都还在夸夸其谈，方既明已经付诸行动。这样的人，他不成功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