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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道士们中还有一些并没有见到紫烟道长的尸身, 而今看了之后,忍不住唏嘘, 好一番受惊。

“出什么事了?这么多人围在这?”

男声有些熟悉。

赵寒烟抬头一瞧,从人群里挤进来的人竟是大理副使姜王集。

姜王集看见赵寒烟时, 也愣了下,万没有料到会在这遇见她。

之后又有两名香客凑了过来。

一位穿着青竹纹的锦缎衣裳,皮肤白净,说话很斯文, 说话时嘴角带着礼貌的微笑。他随后探脖子往里看, 瞧见赵寒烟和白玉堂后, 也愣了。而和与他一同而来的另一男子, 身形很高大,同样在看到赵寒烟人后就愣了。

三春楼的薛掌柜, 开封府劈柴工的李三, 他二人又怎么会在这?

不等赵寒烟发问,薛掌柜就惊讶的用手掩着嘴, 先问了。

“二位官差大人怎么在此?这棺材里的是紫烟道长?我听说他遭了天雷劫,没想到竟是这般惨样。”

赵寒烟让他们解释一下来这里的原因。

薛掌柜:“最近三春楼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来还愿。”

李三:“因久病不好,家里人非劝我来道观看看。昨天晚上紫烟道长给我做法后,我今天便神清气爽,好了很多。正想着要来多谢紫烟道长,但刚刚道童跟我讲,紫烟道长昨晚渡劫仙去了, 我不信,就过来看看。”

白玉堂转眸看向姜王集,冷冷问他:“你呢?”

“我是陪我家小王爷来上香的,是听说这紫烟观风景秀美,顺便来赏赏景。”姜王集解释道。

如此也表明了段思廉也在观中,不过因昨夜睡得晚,段思廉此刻还在休息。

几个都认识的人都骗巧不巧地凑到了紫烟观,又因幕后黑手留下的那句诗引他们开封府过来,赵寒烟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其中有很大的蹊跷。

“哟,这怎么这么热闹?”

人群外又有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赵寒烟确定这声音她肯定听过,有一种很特殊的无赖痞气,但忽然想不起来是谁,不过总归一定是她认识的人。这应该也是幕后黑手的特意安排。

白玉堂也跟赵寒烟感觉一样,所以俩人就同时看了过去,并让围观的道士和其余的几名香客们让一下路。

来人正是开封府之前身亡的厨子,谢大山的儿子谢安,身穿一件半旧的皂色布衣,腰带都没有系好,松垮垮地挂着,不修边幅,睡眼惺忪,看起来脸都没洗。

谢安看到‘熟人’后,惊讶地张了嘴,本打算没好气地问一嘴赵寒烟。但转眸他看见了白玉堂在他,立刻就怕了,吓得一话都不敢说。

赵寒烟确认是谢安后,更加肯定不可能是巧合。这一次幕后黑手不知道卖得是什么药,但是可以看得出来,绝对跟前三次不一样。

段思廉、姜王集、谢安、薛掌柜和李三,这三个人背景各不相同,且没有交集,有的还跨国了,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和她还有白玉堂认识。

所以凶手这一次应该是换了的手法,不是带有特点性的针对复仇。或许这不是什么‘欧几春’下的手,而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出手了。

如果是幕后黑手刻意把这些人引到一处的话,她和白玉堂必也是其中之一。

聚在一起,如何保证不散?

赵寒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和白玉堂对视一眼。白玉堂也明白过来,抓着手中的剑立刻下山,赵寒烟也跟着跑出去。

其余的衙差们见状也都赶紧跟上,大家出了道观,居高临下一瞧,发现山下唯一一条通往山外的吊桥已被火焰包围,火势正旺,冒着缕缕青烟,但烟并不浓烈。

霎那间大家安静了,于是听见在半山腰处有人喊。

看门的道童正坐在树下偷懒,看见刚刚出来的衙差大人们都卡在门口不走,觉得好奇,凑过来一瞧,这才发现了下面的桥着火了,赶紧大喊,让人去救火。

赵寒烟和白玉堂先行就下去了,道士们随后捧着水盆拎着桶也跟着下去要救火。

但等他们到的时候,吊桥上的木板基本上都已经烧了快没了,几乎只剩下悬挂的几根铁链。

原本被留下来负责看桥的两名衙差,愧疚地跟赵寒烟回禀道:“才刚有人从林子里射箭过来,我们立刻就去追,进林子搜的时候还听到了逃跑的脚步声,我们跟声追远了,找了半晌之后没看到人,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桥已经着了火。”

“调虎离山,显然早有预谋。”白玉堂道。

这时唤作东林的道士解释道:“没关系,这铁链烧不坏,回头铺上新木板照样能走。我们一会儿回去准备些木板就是。”

“没那么简单。”烧桥的目的本就是要毁桥,把这唯一的出路给断了。凶手又不是傻子,仅仅把木板烧,不过只能阻碍片刻的功夫,再者实在不行,爬铁链仍然可以离开,算什么毁桥?

白玉堂看看四周,拿过东林手里的水桶,随便朝一根铁链上丢,被打的铁链上左右摇晃,接着近桥另一头的部分突然断开,打向了沟底。

众人见状吓了一跳,这桶打链子才有多大的力,链子竟然断了!若是人踩在上面,那还得了?肯定会立即掉到下面的深沟里去,沟底的河水并不深,而且河石非常多,这么摔下去定会脑浆迸裂。

很明显桥的另一头的铁链被破坏了。

东林震惊之余,感恩地对白玉堂拱手,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白玉堂淡淡看他一眼,便转身跟赵寒烟商量办法,“可下河沟,过河再攀上去,不算太难,只要那些刀和绳子还有爪勾,稍微有些拳脚功夫的人都可以做到。”

“莫爬!”东林忙解释道,“先前因观中几番遭贼,今春的时候紫烟道长弄了些毒棘种子,让我们撒在了河沟两岸。而今这毒棘都长了出来,河岸两边那些断崖上攀爬的都是。若是被那东西划破了身体轻则晕厥呕吐,重则会中毒而亡。”

其余的道士纷纷应承确实如此,就算是遭遇最轻的晕厥,在爬断崖一半的时候晕了,一样是掉下去摔死。

“你们紫烟道长还真是……思虑周全。”赵寒烟忍不住‘佩服’叹了一声,不禁好奇这位已故的道长是有多怕被偷,竟然会想出这种‘固步自封’的法子。防贼未必能防住,倒是很保稳妥地把自己人围在了里头。

“那我现在,就只有这个。”赵寒烟从袖子里拿出她出门时顺便带的响箭,“但是距离东京城太远,放这个根本不可能有衙差看到,来接应我们,所以还是没用。当下就只能等看有谁往这来,发现这边的情况,请其去帮忙捎个消息。又或者等着开封府其他人察觉情况不对,再来解救咱们。”

白玉堂应承,而今也确实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赵寒烟这次留了四个人在断桥附近守候,但愿会早点来人。另派一波人搜山,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要找一下刚刚放箭的凶徒。

“有人故意把我们留在了紫云观内,从现在开始,行事更要多加小心。”

赵寒烟在上山的时候提醒随行的众衙差们,也嘱咐白玉堂要注意,请他莫要因为自己功夫高,而轻视了敌人。

白玉堂确实不怕这些,听赵寒烟嘱咐,就点点头。

一行人随后回到了紫云观。观内的人忙问情况怎么样,得知断桥已经无法离开后,不管是道士们还是被留下的香客们都有些焦躁。

姜王集听到这话之后,赶紧就去回禀自家的王爷。没多一会儿,穿着一身象牙白锦袍的段思廉就款款踱步而来。一边安抚大家不必担心,一边告诉大家他是大理王爷带了很多侍卫来,一定会护住大家的安全。

段思廉早已经从姜王集的口中得知白玉堂和赵寒烟也在此,此刻四处看,只看到有衙差在找薛掌柜等人问口供,却没有见到赵寒烟人,便问姜王集他们去了哪儿。

姜王集问完回禀:“去了紫烟道长的停灵之处,估计是先查看尸体了。”

说到紫烟道长的死,段思廉叹了口气,“这修道渡天劫竟然这么可怕,昨天人还好好的呢,我和他聊的甚好!”

“此为紫烟道长的天命,也没有办法,小王爷切莫难过。”姜王集赶忙劝道。

“走,我们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再去找清溪道长。”段思廉道。

主仆二人带着十几名随从,随后就呼啦啦地去了紫烟道长的停灵处,屋内只有一具黑糊的尸首摆在那里,门口处有两名衙差守门之外,再没看到别人。

“那两个捕快呢?”

“哪两个捕快?”两名衙差不解地看着姜王集。

“就是那个姓赵的厨子,还有一个姓白的。”姜王集道。

“啊,原来姜副使是在说赵小兄弟和白五爷,他们刚刚检查完道长的尸体后,就去了紫烟道长的寝房。”

“白五爷?”段思廉听到这个称呼惊讶了下,随即怀疑起来。

他之前让姜王集打听一下那白捕快的身份,结果只说是捕快,还说不是本地人,也没说什么特别之处。

段思廉立刻觉得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挖到了一块璞玉,可以好生擦亮了。可刚刚衙差竟然称他是白五爷,爷哪是随便就能称呼,而且说的时候态度很敬畏。

衙差不解地看段思廉,“莫非小王爷还知白五爷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锦毛鼠?”

“他是锦毛鼠?”段思廉惊了,他以前是听说过锦毛鼠,不过因他一向喜欢听展昭的传说,所以对锦毛鼠的事没过心,毕竟鼠肯定没有猫厉害,他当然要听最厉害的了。

段思廉是大理人,两名衙差当然认定段思廉并不知道金毛鼠的名声如何,实则他也确实不知道。俩衙差便举了两个例子和他解释这白玉堂在江湖上做事多厉害。

段思廉越听脸色越不好看。一想到自己曾经拿捕快的身份说太低了,还说人家不该默默无名,自己会让他更有名……而今才意识到,自己的那番话太自作多情,真丢脸!人家早就有名了,用他提什么!

而且段思廉还很深刻意识到鼠并不逊色于猫,且白玉堂的行事风格更对他的胃口。

不择手段,快准狠,多痛快!

但就是不知,还能不能把这样有名的人才收入自己的麾下。若是日后在大理,有白玉堂这样的人帮他办事,必事半功倍。

段思廉怀揣着这些小算计,赶紧去紫烟道长的寝房去找白玉堂。

但还没有进院儿,他就被拦了下来。

“里面正在查案,还请小王爷不要入内。”张凌行礼致歉。

“我又不是外人,在你们开封府住了好些日子了,再说紫烟道长死前我还见过他,可协助你们破案。”

段思廉又表现出一副‘宽容可亲’的模样,但这可骗不过张凌。

张凌因曾经负责段思廉院子的守卫,早就见识过这位段王爷私下里真实的样子。所以后来姜王集及跟他打听‘白捕快’情况的时候,他什么实情都没说,随便扯几句模凌两可的话给糊弄了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懒得搭理。

“小王爷请体谅,这是开封府的规矩,案发地不能让外人入内,以免破坏现场,而错失凶手遗留的线索。”张凌坚决不通融。

段思廉非常丧气且气愤地发现自己这个王爷身份,在开封府从来就不曾好用过,对包大人展昭就不必说了,小厨子也不吃,白玉堂更是,而且又多了一个张凌。

段思廉指着张凌:“你——”

“怎么了?”赵寒烟从炼丹房出来,看到这边有情况。

“本王要进去,他不让。”段思廉故意自称一声‘本王’。

“这是开封府办案的要地,大理王爷为何要进来?”

赵寒烟一句反问,又把段思廉气得心里呕血。

“王爷请回房等候。”赵寒烟又道。

“你——”

“啊!啊啊啊啊……”

隔壁院忽然传来男人的惨叫。

接着就听什么东西‘砰’的一下撞门,又‘噗’的一下倒在地上,最后是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白玉堂闻声立刻从屋内出来,纵身翻墙过去,赵寒烟则和张凌从院门绕了过去。

段思廉这会儿也顾不得生气了,跟上。

发出声响的院子为清溪道长所住之处,与紫烟道长的相邻。

白玉堂已经站在屋堂之内,冷眼看着屋中央那口鱼缸。

鱼缸是白底青花纹,花纹为荷花和金鱼的图案,栩栩如生。这鱼缸有半人多高,大概到赵寒烟腰的位置,本来是挺好看的,但而今正有一人倒立,头朝下插进了缸里,四周水溅了满地,鱼缸表面漂浮的碗莲叶子也被弄得乱七八糟。

观倒立死者的衣着和身形,跟清溪道长完全符合。

赵寒烟让张凌等人把尸体搬了出来,进一步确认人已经死了,也确为清溪道长。

刚刚发现尸体的道士的喊声,已经吸引来很多不人围观,当下都被衙差才挡在了院子外面。

大家随后得知清溪道长也死了,都吓得不行,纷纷议论起来。又有人主动举报,亲眼目击谢安在半个时辰前来过清溪道长的房间。

“我冤枉!我来的时候道长还不在房间里,我只是拿了……拿了玉香炉走!”谢安吓得赶忙辩解,连偷盗的事也不敢瞒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客官,来点鼓励之言,多谢!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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