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学院的学员一个月的军训刚刚结束,今天是学院难得给他们放了三天假,一些在京城有家的学员都在收拾行李,打算回家。
王守仁也正在收拾东西,他打算回到京城的家中,并趁着这个假期,去参加武举考试。
因为武举考试安排就在这近几天。
“伯安,你真打算去参加武举啊?”费宏关切地问道。
“那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收拾行礼?”王守仁理所当然道。
“可是同学们对你参加武举考试非议很大,他们认为如今你可是我们政务学院的翘楚,堂堂文科状元要去参加武举,实在是有辱斯文。”费宏说道。
“我知道他们作何想,如今大明的风气很不好,有朝前宋靠拢的趋势,越发看不清武人军士,这是不对的,一个国家,文武并举才是发展之道,重文轻武,土木堡之耻将会重演。”王守仁痛心疾首道。
当王守仁透漏出要参加武举,政务学院的同学可都劝他不要参加,毕竟堂堂的文科状元去参加武举,实在的有些跌份。
如今的大明慢慢的对军人有些鄙夷,特别是从土木堡一战之后更是明显。
土木堡那是大明永远的伤痛,耻辱,每当提起土木堡,大明人就有一种羞耻之感,实在是太丢人了,那一战大明几乎全军覆没,大明皇帝更是成为了俘虏。
如此奇耻大辱,如同前宋宋钦宗与宋徽宗被虏一般,这是汉人永远之耻。
也从这一战之后,大明的军人地位直线下降,虽然这一仗是因为统帅皇帝朱祁镇的原因导致失败,但是自古以来没有非议君上的道理。
而这一仗的失败原因,朝堂需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皇帝的过错不能说,只能说武人,阉人,所以从此以后大明军人在大明都无法抬起头来。
大明的军人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士子们一提到军人就充满了鄙夷,这种现象再放任下去,大明的军人只会跟前宋一般被称呼为贼配军。
王守仁确实是一个善于发现问题的人,心细如发,发现了大明军人地位日益下降的趋势,这是不对的。
所以他才想借助自己文科状元的身份,去参加武举,借此告诉世人,当军人不丢人。
原来的费宏,虽然以救济天下为己任,但是始终没有脱离士大夫的那一套。
他最近和王守仁朝夕相处,再加上朱佑樘在学院同他们洗脑一个月,费宏他的思想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也认为遵从祖制是无法打造出一个盛世大明。
遵从祖制,只能是个裱画匠,在大明身上修修补补,而大明只会越来越虚弱,终究难免走上灭亡的老路。
所以费宏对于朱佑樘一心想改革的心思也是双手赞同,对于王守仁想改变大明如今武人地位低下的行动,只有佩服,说实话他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的。
“伯安,你果然不愧是被院长看中的人,敢为天下先,将来留名千古,必有你的一席之地,而我却少了一些敢为天下先的勇气,那就让我在一旁帮你敲敲边鼓吧。”费宏说道。
“子充兄,改变武人的地位不是靠我这参加个武举就能扭转的,根本还是需要改革大明,从源头作出改变,到那时才是真正需要我们一起出大力的时候,那会你可不能敲边鼓啊,你得参与其中。”王守仁说道。
“伯安,请放心,倘若真有那一刻,我费宏费子充当仁不让。”费宏保证道。
“那费宏同志,我们一起努力吧!”王守仁说道。
“伯安,我在这就提前预祝你在武举中一举夺魁,这样也好形成一段佳话,文武双状元,在这自从有科举和武举以来,前所未有之壮举。”费宏预祝道。
“借你吉言!”王守仁感谢道。
经过一个月的军训生涯王守仁原本偏瘦的身型也变得菱角分明。
他这种偏壮硕身型说实话是不太符合士子身型的,在大明人印象中,士子都是偏瘦弱,弱不禁风形容的便是文人骚客。大明仕女喜欢的士子往往都是偏瘦弱型的才子。
不过最近京城似乎刮起了一阵穿衣新潮流。
走在大街上的王守仁恍如隔世,封闭式军训一个月这是变了天吗,街上的男子穿衣风格都大为转变,原来的大明男子大多穿着宽松袍服,飘逸而又俊雅。
如今的大街上,一眼望去,袍服还是袍服,但是不再是以前那种宽松的样式,加入了一些武士服的元素,袍服也不再是宽松式样,变得紧身起来。
王守仁自然知道这种袍服最开始是谁发明的。自然是当今大明皇帝朱佑樘开始的,朱佑樘有一次进入政务学院便是穿着这么一身袍服。
你还别说,这一身袍服穿在朱佑樘身上,格外配衬。稍微紧身的武士服,再配上修长壮硕的身形,格外显得朱佑樘英武不凡。
政务学院的学子如今对朱佑樘是敬爱有加,被朱佑樘的一番洗脑,如今学院中九成以上的学员都对朱佑樘的话深信不疑,看见朱佑樘穿着这样一身闪眼的服饰,关键他特别赏心悦目。于是很快政务学院的学子很快就效仿之。
但是朱佑樘一看他们的袍服五花八门,在学院实在是有碍视观。于是朱佑樘给学员每人配发了两身如此的袍服。
只是令王守仁万万没有想到的,这股新衣风竟然很快刮到了京城,如今竟然满大街都是这样的服饰。
王守仁再低头看了看他自己这一身,突然感觉有些尴尬,继而又有些羞愤。
这个不是我们学院的校服吗?
这可是他们的院长同志亲口说的,给他们每人发两身校服。也好在学院形成整齐划一之风格,如此也说明他们学院是一个集体。
学员们听到这话的时候可是异常振奋的,和院长同志一个集体,将来难道不是大有可为吗?
如今满大街都是这样的制式衣服,难道大明所有男人都是一个集体吗?
王守仁到底是个自信的人,接着昂首挺胸迈出了步伐。
大街上的这些人可是剽窃,他自己身上的才是名牌正宗。
再说了撞衫这件事,不是谁丑谁尴尬吗?
“我又不丑!”王守仁如此想着,接着傲然地迈步前进。
当然王守仁不知道是,这所谓的校服福利其实就是一桩生意。
他们身上的校服都是出自一家成衣店,细心翻看的话,保准在里面能找到“四海”字样。而且满大街的袍服都有这样的字样。
为了这桩服装生意,朱佑樘可是很费了一番周折,早早安排贴身太监陈三德在外成立了四海制衣行和四海成衣店。
不光如此,为了将这新宽松衣服打响名声,朱佑樘不光在学院硬性推广,他还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
将他出宫之用的马车改成了敞篷马车,路上行人都可以一睹圣颜。当然每次露面的时候他都是穿着这身亮眼的袍服。
其实这种新式的袍服只适合身型壮硕之人,因为他们穿出来才能显现出挺拔之姿。
朱佑樘这些年坚持不懈的锻炼,如今身上可是一身腱子肌。穿着这一身紧身袍服,再配上他那英挺的五官,无不显示显得英武非凡。
每次朱佑樘的车架经过长安街都引起无数仕女的窥探,为了此事,皇后谈允贤可是吃了不少飞醋。
这个四海商行的成立可不是一帆风顺,最大的阻力当然来自于朝堂,文官们一听朱佑樘竟然安排了内监在京城开了皇店,顿时群情汹汹。
就快要上演宫门哭谏的戏码,因为皇店这种事可是成化皇帝的一大污点啊,当今皇上身为他的儿子,这怕是要走他的老路,所以群臣都要反对。
而且他们给朱佑樘的劝阻的理由也很强大,劝谏道:“皇上您富有四海,全天下都是您的,您怎么还能与民争利呢?”
好在朱佑樘对此早有对策,跟这帮老谋深算的老官僚斗法,朱佑樘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未雨绸缪。在计划开四海商行的时候朱佑樘也谋划好的群臣反对的对策。
朱佑樘对群臣说道:“朕开这个皇店并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如今宫内要多年老的太监和宫女无所依,放归也无人养活,朕希望他们自食其力,给他们找点活计也好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如此朝廷也无需再靡费钱粮。”
朱佑樘的狗腿子刘吉立马顺杆子往上爬,夸赞道:“皇上果然宅心仁厚,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另外朕打算将四海商行扩大,扩张招人,将京城内无法找到活计之人也招入其中,让他们也能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再则四海商行虽然是由宫内内监建立。但也需要在户部备案,也需要如实纳税。如此也为朝廷增加一些税银。”朱佑樘继续说道。
“这是一举多得,如此仁义之举,皇上您实乃千古仁君啊!”刘吉等朱佑樘的话音一落继续拍马屁道。
这话夸得朱佑樘这脸皮厚之人都有些受不住,不过这个刘吉却是是个难得的捧哏。
群臣见朱佑樘将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出言反对,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领头羊内阁首辅都带头赞同,他们哪里还有脸继续反对。
朱佑樘很懂得利益均沾的道理,继续开口道:“关于最近京城火爆的新服饰,四海商行也不打算一家独吃,大明除开两京,其他地方,诸位若是有意,也可安排家族之人与四海商行洽谈分包之事。当然想要开店也都需要想朝廷登记,宫内都纳税,其他人若是不纳税岂不是说不过去?”
家里有从事经商的官员听到朱佑樘的话心里顿时活泛起来,这个新式袍服确实是个大生意,瞧瞧京城那火爆场景就可见一般。
想得深远的臣子如李东阳,刘健他们则想到了朱佑樘的长远用意,那就是纳税,就连皇帝都带头纳税,其他人怎么能不纳税,这是一个信号。
但是他们这些聪明人虽然没有明确说要支持朱佑樘的变法,但是对于收税这件事上他们还是基本赞同朱佑樘的观点,毕竟他们也是有心想将大明建设得更好。
此时这些聪明人保持了沉默,静待朱佑樘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