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兄,如今奈何?”吴谊身边的以为士子问道。
此时吴谊身边还剩下不到一百人,这些人要么平日里和吴谊相熟,要么自觉此次科举彻底无望,所以才铁了心要跟着吴谊一条道走到黑。
盼望着哭阙之后,炒作一番名声,也好在士林之中博取一些名声。
法不责众的道理,他们可都是知道的,刚开始乌泱泱那么多士子,少说上千,朝堂不可能一次性处理那么多人,知会给予安抚。
朝堂若是安抚,他们这些带头哭阙之人必然天下闻名,士林震动。
一旦在士林中有了名望,将来就不愁名利。
这网红经济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发明,老早咱的老祖宗就明白这个道理,只要出了名,就不愁钱与权。
对于这一点大明朝的士林对这个可是玩得比现在人还溜。
这就是为什么张谊一鼓动,便有一大堆士子跟随,第一个还是因为刚下考场,头脑不清晰,加之因为聚然改变考题方向,考生对朝廷充满了怨气,第二个嘛,很多士子在这看到了机会,留名士林的好机会。
这么多人一起哭阙,只会是有惊无险。朝廷看着被鼓动的士子有如此之多,定然会让步,而不会作出什么处罚。
可惜啊,还是被王守仁给破坏了,也不是所有的士子都胆大的。
因为还有一些对于考试有信心的考生就不愿意闹事,真要是闹起来,这考试再来一次,这谁受得住。
春闱考试可是一考就是九天,这九天真是非人之生活。他们决计是不愿意再来一回。
而且王守仁提出的万民书也是一个邀名的好机会。
这上万民书既没任何风险,又可以邀名,这惠而不费的事情,是士子们最愿意干的,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博得大好名声,最能抓住士子的心。
王守仁就是深谙此道,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料,大部分士子都跟着他去写万民书去了。
这希望朝堂能给个说法,如今倒好,刚刚说要去哭阙,这人群瞬间消失一大半。这如何去哭阙。
“难道别人不去,我们都不去了吗?维护礼法纲常不正是吾辈士子之责任!”张谊大声说道。
“护卫祖制,吾辈当仁不让。”立即有士子符合道。
“说的好,你等读圣贤书这么多年,不能只想着功名利禄,这礼法纲常乃是国之本,正是吾等士林义不容辞之责任。”
突然有人过来插话道。
张谊一看插话之人,顿时面露狂喜之色。
因为插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礼部尚书周洪谟。
“学生见过天官。”张谊对周洪谟见礼道。
看到周洪谟的到来,张谊他们都是备受鼓舞,因为看情形,周洪谟明显是支持他们去哭阙的。有礼部尚书为他们站台,他们这次哭阙还有什么风险可言。
“是什么情况,我听说此次春闱,你们对考题不满?”周洪谟问道。
“是的,天官,这次考题明显有违祖制,而且策问竟然考问‘王安石变法’,这‘王安石变法’绝不能在大明重现,宋之灭亡就是从‘王安石变法’开始,我们大明必须引以为戒。”张谊开口道。
“是啊,变法是祸乱之源。我们不能对此置之不理,吾辈文人的风骨不能一味迎合君上。”周洪谟感慨道。
“天官,我们正想因为此事去叩阙今上。”张谊说完满含期待地看着周洪谟。
“很好,从你们的身上让老夫看到了士林的风骨,大明有你们,还是很有希望的。可叹老夫怯弱,在皇上提出此次考题改变之时,竟然不敢决裂反对。看到你们,实在让老夫汗颜之极。”周洪谟感慨道。
“天官何处此言,满朝诸公,也只有天官您来给予我们支持,您实在是我大明朝廷之脊梁啊!”张谊讨好道。
这礼部尚书周洪谟过来替自己站台,实在是让张谊激动莫名,看来此次哭阙正是自己名扬天下之时。
“也罢,老夫成不了大明脊梁,但是为了礼法纲常,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让皇上知道礼不可废,走,我们一起哭阙去。”周洪谟说道。
张谊有些不相信,原本他以为周洪谟在他背后帮忙站站台即可,谁曾想周洪谟竟然也要跟他们一起哭阙,这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有这位大佬在身边,起码应该不会进锦衣卫的诏狱。
“天官,您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哭阙?”张谊试探地问道。
“当然,怎么难道你们不欢迎?”周洪谟反问道。
“哪有不欢迎之理,我们只是有些意想不到,天官竟然愿意跟我们一起哭阙。”张谊惊讶道。
“礼法纲常面前,不分你我。”周洪谟说道。
“走,叩阙君上,让皇上也知道知道吾辈士林之风骨。”周洪谟大声说道。
说完周洪谟便率先朝长安街走去。
……
乾清宫内,汪直正向朱佑樘汇报发生的贡院情况。
“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你这些天睁大眼睛,小心提防了吗,怎么士子还有被鼓动起来的?”朱佑樘质问道。
汪直有些哭笑委屈道:“皇上,臣可是一直都有小心提防,而且士子中我们早已安插了耳目,只是谁曾想这些考试一考完说被鼓动起来就被鼓动起来,这也太热血上头了吧。”
“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让你这些天格外留意,年轻人的血总是热的,特别容易被鼓动,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自号苦读圣贤书之人,自以天下为己任,好像天底下的规矩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否则就是大逆不道。须不知时移世易,天下的规矩从来都不是一层不变的。”朱佑樘愤愤道。
汪直是个很好的听众,知道朱佑樘此时只是想发泄发泄,并不是要让他发表什么意见,于是他一直躬身聆听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朱佑樘又开口问道。
“回皇上,刚刚查探到了最新消息,王伯安已经已经将大部分士子带到状元楼写万民书去了。”汪直回答道。
“嗯,好一个王伯安,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果然有些急才,知道对于群体事件不能堵,自能疏导。等他们情绪慢慢冷却自然好处理,越强硬只能火上浇油。”
“即便朕贵为天子,也不能随意一口气处置上千名士子啊!”朱佑樘感慨道。
汪直抬头有些欲言又止。
朱佑樘一看汪直这表情,知道还有不好的消息,淡淡地说道:“说吧,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并告诉朕。”
“回皇上,剩下不到一百士子还是打算哭阙。”汪直回答道。
“不到一百人,朕刚好来个杀鸡儆猴,也让读书人知道知道,朕的刀可还锋利?”
朱佑樘已经决心不再做原时空从不处罚文官的仁皇帝明孝宗。
他想做一位杀伐果断的弘治大帝。
“可是皇上,这次带头哭阙的不再是士子,礼部尚书周洪谟也参与了进去。”汪直诺诺地说道。
“汪直,你……以后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朱佑樘恼怒道。
汪直有些委屈,一脸无奈地看着朱佑樘,仿佛再说,皇上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