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在天空中灿烂绽放。
横亘天际的扭曲电弧,将如墨般的乌云撕裂。
天地亮了一瞬。
“天啊,暴风雨又要来了……”
狄仁杰骑着青铜天马,在距离盱眙山数百里外的堰顶上徐徐前行,天上乌云密布,让他的心情随之沉重了几分。
堰,像是一条笔直的粗线,线的一边是波涛汹涌的淮河,另一边则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散落的村庄,以及远处巨大的城郭。
河水浑浊如同污垢一般,拍打在岸上的浪潮一次比一次接近堰顶,情势岌岌可危,要不没多久,渐渐涨起的河水就会没过堰顶,将眼前所有的景色变为**。
也许就在这场雨之后……
那将是淮河大决堤,史无前例,洪水将淹没一切,席卷走所有的生命,到那时,没有人是安全的,包括长安。
这条堰是阻挡末日到来的最后一道防线。
狄仁杰神情凝重,淮河水患之严重,超乎他的想象,不亲眼见到,实难叫年轻一辈相信,水灾之恐怖,绝非耸人听闻。
再往前,狄仁杰看到一些人影,有官兵,也有村民,他们在抢修大堰,在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时候,任何一个缺口都是致命的,必须堵住。
官民紧张地搬运石块、泥土、树木,甚至杂草,把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全部堆砌到堰顶上,加高它,仿佛只要堰顶高出一寸,他们就会更加安全一样。
狄仁杰知道,罪魁祸首无支祁一日不除,就算把大堰弄得再高也无用,甚至撑不过一场暴雨。
狄仁杰走了很长一段路,依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线索,一时间有些踌躇。
嗯,下雨之前,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雨?狄仁杰这样想到。
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惨呼徒然响起,然后,官民骚动起来,一个个争相往岸上逃跑,面带惊恐,仿佛水里出现怪物一般。
狄仁杰精神一振,策马奔到那里,目光扫视,这一看,他的头皮炸了起来。
河里漂来一具浮尸,那人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浑身起满水泡,肤色森白如骨,破烂如麻布一般,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这样的浮尸太多了,捞不过来,官民发现了,也就是哀叹口气,便任由浮尸随水漂走,可有个村民发现这具浮尸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见财起意,便伙同几人一起把尸体捞了上来。
谁也没想到,那具浮尸竟突然“活”了过来!
犹如爬出地狱的恶鬼,翻动着惨白的眼珠子,张嘴咬住一人的脖子,咕咕吸血,吓得所有官民魂飞魄散,仓皇四散。
片刻间,有两人被袭击。
沾染鲜血后,浮尸的身体发生诡异的变化,长出一层白毛来,渐渐覆盖满全身,四颗野兽般的獠牙凸出唇口,乍一看,像是一头白猿。
“水母娘娘来了,水母娘娘来了……”
官民深深悚惧,有人双腿瘫软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双眼充满根深蒂固的恐惧。
水母娘娘,它是自古以来,流传在百姓间的邪神,翻手间便能发动一场灭世洪水,百姓对之有着代代积累下来的恐惧,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与之俱来的天敌。
“无支祁!”
狄仁杰倒抽一口寒气,下个瞬间,他想也不想,纵马奔驰,须臾间到了近前,反手一刀劈向那头白猿怪物。
蚩尤刀的凛凛寒光撕裂了空间。
刺啦!
白猿怪物的头离体飞起,噗通落入水中,接着下半身也跌入河中,鲜红的血水把浑浊的河水染红。
蓦然,水下有个黑影飞速接近,赫然又是一具浮尸。
狄仁杰的眼眶一瞬间放大了极致,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那具浮尸吞吃了白猿怪物的头颅和下半身!
然后。
他也发生了异变,飞速转变为一头体型更大的白猿怪物。
哗啦!
白猿怪物破水而出,浮出水面,像是一片树叶一般轻盈,站在了水面之上,冲狄仁杰挥爪尖嘶。
似乎恐惧狄仁杰手中的蚩尤刀,白猿怪物尖嘶几声后,又如同鱼儿一般跃入水中,飞速向远处游去,在视线所能及的尽头,狄仁杰看到有数头白猿怪物一般无二的影子,聚集在了一起。
“糟糕,传闻竟然是真地。”
狄仁杰长吐一口气,脸色发白,很是难看。
大禹记载,无支祁能够将浮尸炼为分身荼毒天下,给它的时间越多,它的分身就越多,自然也就越危险和不好对付。
“必须尽快赶回盱眙山。”
狄仁杰快马加鞭,风驰电掣,往大圣禅寺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他见到了宝国公,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细细禀告。
听罢,霍宝心道一声果然,苦笑道:“民间传说,水鬼水怪全是水母娘娘的儿子儿孙,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轰隆!
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空,豆大的雨滴哗啦啦降落下来,就在下一刻,一场瓢泼大雨,裹挟恐怖的威势,惊动天下。
“不好,下雨啦!”
众人心头一沉,心情跌落到了极点,他们从未对一场雨这般恐惧过。
“哼,这雨是无支祁召唤来的,它要水淹天下。”
国师王菩萨掐指一算,算出今日没有龙王行云布雨,他脸色一变,翻手取出一柄水晶国杖,当空祭起,光华大盛间,骤然有一束粗大而炽烈的白光从水晶国杖中冲霄而去,宛如一根擎天柱撞向那层厚厚的乌云。
“大家快看,我师父要冲散乌云,破解无支祁的邪术。”小张太子神色激动地嚷道。
众人纷纷仰头观望,目露期待之色,国师王菩萨这次攻击威力极大,能否破掉无支祁凝结的乌云,由此可窥探无支祁究竟有多高的道行。
轰!
炽烈白光冲破云端,在天空上打开了一个大窟窿,霎时,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来。
“好!”众人士气大振。
然而,下个瞬间,有个阴渗渗的冷笑徒然回荡在天地间,只见天空之上,乌云剧烈翻滚,汹涌之极,很快便把那个窟窿重新填埋。
天地间,只剩下一缕如丝线般惨淡的阳光,在众人的视线里缓缓走向寂灭。
国师王菩萨是盱眙山的主人,本有心要扬名立威,甚至拿出了蕴养无数年的水晶国杖,哪想到,他的一击竟然只产生水花大的效果,太丢人了。
“呵呵,水兽借雨势逞凶,菩萨,我来助你。”
就在国师王菩萨窘迫之际,霍宝忽然长啸一声,一拳轰出!
刹那之后,天上那个几乎完全消失的窟窿骤然扩大,所有的乌云崩溃般大面积塌陷崩散,最后全部消散一空,万里澄空,不见片云。
众人瞠目结舌,震骇莫名。
就在下个时刻,李云鹤三人飒然归来,在他们身后,天兵神将,下凡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