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憨驮着徐驰走了十多里地的山路,一趴到床榻上,便响起了如雷的鼾声。傻有傻的妙处,心里啥都不用想,不用操心,有吃就吃,想玩就玩,凌晨起床,一黑就睡。
七娘发了半天呆,想起还没给徐驰敷药,便对里头喊道:“你好了没?好了我就进去给你敷药了。”
徐驰开了门,上身赤-裸着,下身却还是围着七娘的那件衣裙。徐驰自己的那套衣衫又脏又破,实在没办法再穿在身上了。
七娘脸上火烧火燎般,慌忙将眼神躲到一边,又拿起那个装草药的石臼,呆呆地站在徐驰跟前,不说话了。
徐驰笑了笑,想不到这么大大咧咧的一个女人,也有害羞的时候。
徐驰知道她是好心,便趴回榻上,说道:“又要麻烦你了。”
“唉,我总不能见死不救罢,小猫小狗都得救呢,何况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你没得大憨那般结实,但总能替你娘挑水打柴呀,要是死了多可惜——你有媳妇没?也应该到了要讨媳妇的年纪呢……”
那七娘甚是话多,害羞只是极短暂的时间,过不多久,又恢复了原貌,想到甚么便问甚么,全无秩序逻辑。
那草药涂在身上凉飕飕的,不知道到底是医人还是医牲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徐驰懒得管那么多,草乃天地所生,应该没有什么副作用。
七娘做事虽快,给徐驰敷药却是极其轻柔缓慢,生怕弄痛了他。七娘一边涂药泥一边笑道:“兄弟是哪的人呀?像这般白白净净的,怎么做得了粗活?”“兄弟你痛不?痛你就吱一声。”“你爹娘多大年纪呀?有兄弟姐妹没得?”
徐驰起初还有些尴尬,在七娘的狂轰滥炸之下,倒是自然多了。那七娘也怪,就只顾着问,你答不答她都浑不在意。
徐驰好不容易瞅准她说话的空当,问道:“你问完没?问完了就该我问了。”
七娘诧异了,“你要问我?我有甚么值得问的?我一辈子就住这儿,今天去了一趟远门,那李集可比我们鸦岭大多了,热闹得很呢。”
徐驰哭笑不得,瞅空道:“大憨是你丈夫吗?”
“是呀,我家大憨虽傻,却力气大得很呢,别的男人顶多一天能卖到两担柴,他随便就能弄到三担呢。”
“你嫁给他几年了?”
“我算算,我十三岁跟他的,今年我二十二岁,应该是九年了罢。”
“九年了?我靠!十三岁能嫁人吗?那你有几个孩子了?”徐驰大跌眼镜,古代人结婚虽早,但至少也得到十五六岁吧。
说到孩子,七娘明显脸色一暗,过了半晌才嗫嚅着道:“实不相瞒,人家女人都能生娃儿,可就是我不生娃儿,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和大憨今天就是去李集的菩萨庙里求菩萨呢。庙里的老和尚说,只要我心存善念,今年就能怀上娃儿,也不知道准也不准?”
徐驰刚想说菩萨是骗人的把戏,但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心存希望好过失去信心,自己不是来给人家搞科普的,没必要这么残忍。你即使给她科普了,她也绝对不会相信。
一想到科普,徐驰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七娘,虽知道七娘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但毕竟才二十二岁,人美声靓,徐驰不知如何开口。
七娘见徐驰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兄弟要说甚么只管说,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
徐驰想了又想,语言斟酌了又斟酌,最后硬着头皮道:“大憨的毛毛虫,管用吗?”
“你……你取笑我……”七娘气绝,想不到这人如此恶毒,自己好心好意给他敷药,他竟然还取笑自己。气愤不已的七娘,随即在徐驰屁股上使劲拧了一把。
徐驰痛得头皮一撕,怒道:“你干什么?老子好心好意想帮你,你还敢对老子下毒手?”
七娘平常拧大憨拧习惯了的,气愤之下,误把徐驰当成了大憨。拧过之后,才知道拧错了,又忙不迭地把嘴巴凑到徐驰的屁股上,往屁股上呵气,意图减轻徐驰的痛苦。
自古至今,性学术语中只有吹箫之说,哪里来的吹屁屁?那七娘使劲“o”着嘴唇,对着徐驰的屁屁,呵气如兰,那等场面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徐驰忍俊不禁,也使劲的哼哼唧唧,装作痛苦万分的模样,事实上非常享受吹屁屁的待遇。
七娘埋怨道:“谁让你取笑我的?我还没使劲呢——大憨的浑话你也相信么?这话儿你切记莫到外头传扬,羞死人的——还痛么?”
“恩,好多了,你再帮忙吹一吹,也许就不痛了。”徐驰虽然色心大炽,但人家救了自己的小命,你对人家使坏,那还是人养的吗。混混有混混的道德准则,有仇必偿,有恩必报。
七娘脸上一红,似乎也察觉到了姿势有点不对,虽明知徐驰又是取笑她的,却不敢再拿人家的屁股出气了。
七娘终究是年轻女子,一察觉气氛有些暧昧,就再也不吭声了。除了大憨之外,七娘从没看见过别的男子的光身子。荒郊僻野的,平常时候,人都看不见几个,更别提那些花花草草了。起初时,七娘只顾着疗伤涂药泥,她又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便没往别处想。等到此时一想起来,七娘才发觉是多么的不合适。
尴尬不已的七娘,此时,撒手不管也不是,留着继续涂药泥也不是,竟六神无主,呆立当场。
徐驰趴在床榻上,侧着头看着痴痴呆呆的七娘,笑道:“你帮人就帮到底,帮我把它涂完吧。医者父母心,有啥难为情的?你又不是没看见过男人的身子。”
一听徐驰说话,七娘才猛然惊醒过来,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便继续自己的工作。动了花痴心肠的七娘,一旦察觉男女有别,就再不说话了,脸色如同一块红布一般晕红。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心,七娘动了花痴心肠,我们的徐驰,则色心更甚,但苦于还有一丝残存的善念,才不至于作出荒唐的举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