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叫做无奈何,河面宽阔无比,水深不见底,血水盈岸,恶浪滔天。
有一座桥飞架河上,是谓奈何桥。
奈何桥分上中下三层。
上层为红色,走的是善人。
中层为玄黄色,走的是善恶参半的常人。
下层为黑色,桥面浸没于血水之中,血水中毒虫窜动,伺机钻入魂体,桥头更有恶狗撕咬,这层走的都是作恶之人。
“给你个机会,自己选择走哪层吧。”站在桥头,追魂索命对王有作说道。
“自己选?”王有作一阵差异。
王有作自认为不是一个纯种的善人,流浪猫流浪狗的从来都没喂过,更没收养过,路边乞讨的乞丐讨钱讨到他面前,他也总是匆匆走过,细想起来,自己还真没做过什么善事。
他主动选择了放弃走第一层。
但他也绝非是一个恶人,欺男霸女,剑淫掳掠之事也从来没做过,也不敢做。
自己选,傻子才选第三层。
人间十九载,功过参半吧,于是他走向了第二层。
这次追魂索命没有在前面领路,而是跟在他的后面,就在王有作走到桥中间,前不见桥头后不见桥尾之际,突然身子一晃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王有作瞬间失去平衡,一头往奈何桥第三层扎去。
“卧槽你大爷!”
话音刚落,就“扑通”一身跌进血水当中,他挣扎着爬起来,血水齐腰深,好歹淹不死。
站起来之后他对着正在二层狞笑的二鬼差就破口大骂。“哈哈,我们头儿说了,路上让我们俩好好‘招呼’,怎么样小子,这招呼还行吗?”
追魂索命一副小鬼得志阴谋得逞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它们笑的獠牙外露,比哭都难看。
王有作还没骂上几句,就突然感觉泡在水里的下半身剧痛难忍,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蛆虫正在往自己身体里钻,一会儿又感觉有满身的蚂蚁在裹着他撕咬,又疼又痒。
他顾不上再骂鬼,手脚并用往桥头挣扎。
不知脚
下有什么东西将他绊了一下,他又一头扎进无奈何的血水当中,他发现水中密密麻麻浮动着万万亿亿的鬼虫。
这种虫子长得就像小一号的蝌蚪,大头小尾,但是它的头却是一个骇人的鬼头,头上有毛发,嘴里两排尖牙全是黑的,锋利无比,要在身上就不松口,咕咕的吸收人体的阴气。
王有作大惊失色,加快速度奔跑,全身已经被血水浸透,每一处裸露的地方都密密麻麻排满了鬼虫。
二层的鬼差乐的哈哈大笑。
前路仿佛永无尽头,王有作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突然他发现桥头出现在眼前。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桥头,终于来到了无奈何对岸,追魂索命早就已经等在这里。
一上岸,王有作完全变成了一个黑鬼,脸上身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鬼虫。
一离开无奈何的血水,那些鬼虫失去根基,牙齿松动纷纷掉落,在地上锤死挣扎。
王有作痛苦的挥舞双手,不知道该拂向什么地方,少时,鬼虫全部掉落,他的皮肤血肉模糊,被咬的稀烂。
他眼神狠毒的盯着幸灾乐祸的追魂索命,二鬼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望向别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是在人家的地盘,王有作忍了下来。
“看来你也没做多少恶啊,否则早就葬身鬼虫口中了。”索命咕哝一句,疑惑的看了一眼他,然后继续前行,王有作无奈,跟着他们继续前行。
过了奈何桥,便是通往鬼国京都酆都城的路,名为“迷茫路”。
迷茫路的左边立着一座高台,名曰望乡台。
台下立着一位绝世美女,她就是孟婆。孟婆跟前立着一口大锅,大锅底下燃着森森绿色鬼火,熬着能抹除人生前一切记忆的孟婆汤。
追魂索命递上王有作的资料,孟婆接过看了一眼,然后好奇的转头看向王有作。
“他就是王有作?”孟婆开口问道。
“正是,我俩抓的。”追魂自豪的炫耀。
孟婆内涵的笑了。
“他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孟婆又问。
“这是什么话,他本来就已经是鬼了嘛,哈哈哈。”追魂打着哈哈说道。
孟婆一副同情的眼光看着追魂索命,仿佛在看两个死鬼。
“喝碗汤,解解渴吧。”索命转向王有作说道。
这一路没吃没喝,一直在走路,刚才又在无奈何中锤死挣扎了一番,王有作早就渴得嗓子起火了。
他拿起大勺舀了一勺香喷喷的孟婆汤就要往嘴里送。
突然,一双手拦住了他,王有作抬头一看,是孟婆。
孟婆说:“你不能喝这个。”
王有作:“为什么?”
孟婆:“你的记忆还不能被抹除?”
王有作:“啊?抹除记忆?你,你是!这,这是,孟婆汤?!”
孟婆:“你以为呢?”
王有作:“可我真的渴了。”
孟婆从旁边另一口大缸中舀出一瓢水,递给他,“喝这个吧。”
王有作一把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然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上台上去看看吧。”孟婆对他说道。
王有作看了一眼左边的望乡台,他现在知道自己已经是死了,要说对花花世界没有留恋,那是假的。
但是既然已经死了,他却特别想知道人间亲友知道他死去后都是什么反应。
于是王有作一步一步的登上高台,一上台顶,穿过一层结界之后,王有作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正显示的是他的家,那个刚才他还在舒舒服服躺沙发,上网看片打游戏的家。
他看见自己正躺在客厅当中,还是那个家,还是那个他,还是那身小裤衩,还是那个渣,只是此时,他已经凉了。
画面中多了一个女孩,女孩正抱着他的尸体痛哭流涕。
她在说着什么,但是王有作听不见。
女孩是谁,王有作也看不清。
“至少,有人为我哭泣。”
王有作叹了口气,一股悲凉浸透心底,缓缓的走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