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空气很爽朗。
微风中夹杂着一丝清晨独有的阴凉。
整个人沐浴在初晨的暖阳之下,又不会觉得过分的寒冷,仿佛浑身上下都被明媚阳光渗透而过,连带着自身也随之精神了不少。
木子辰慢悠悠的散着小步,面向朝阳,不由舒适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样清爽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似乎在近日的一段时间里,身边除了那无穷无尽的阴诡地狱之外,也就只剩下了令人鄙夷不屑的浓浓猜疑。
这猜疑虽可恶的令人作呕,可自己又全然没法子去不想它。
如同弥漫于心头的浓密阴霾一般,久久都无法挥之而去,每当自己闲下来的时候便会涌上心头,仿若不厌其烦的在脑海间闪过了一遍又一遍。
小王的住所距离天眼通大楼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可饶是如此。
木子辰也丝毫不愿意乘车前往,倒是更享受漫步于街道之上的怡然安逸。
就这么慢悠悠的一路溜达着。
木子辰来到了那曾暂居过几晚的小屋之外。
“咚咚咚……”
才敲了没两下门。
只听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王已经出现在了木子辰的眼前。
乍一看去。
小王却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头发又油又腻,发丝与发丝之间一缕一缕着粘黏在一起,其上闪烁着锃光瓦亮的油光,也不知多长时间都没有洗过头了。
不知怎的。
看着对方那狼狈的衰样子。
木子辰却是忍不住涌起一阵心酸,末了长叹了一句:
“这几日你憔悴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经脱口而出之后。
却只见小王面色一垮,五官都几乎要皱巴巴的揉捏在了一起,哭丧着脸抽泣道: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算是舍得来主动联系我了,我每日里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这尊活神仙给盼来了,你要是再晚来上几日,估计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话音渐落。
小王情到深处,俯身一把死死环抱住对方的大腿,疯了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呵呵,你可真热情啊……”
木子辰尴尬不已着撇了撇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被一个大男人抱着自己痛哭的经历,这还可是他生平以来的头一次。
更何况严格来说,这个男人和自己也并不是很熟,也仅仅只能算是相互认识而已。
没有臆想之中那种感人肺腑的氛围。
只感觉鼻涕眼泪接二连三着蹭了自己一裤子,除了尴尬的感觉之外,似乎也就只剩下一点点恶心了……
木子辰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安慰似的轻抚了两下对方的头发,轻声细语道: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专门帮你解决问题的!”
话才刚一说完。
还没等木子辰换一口气的功夫。
小王猛地将头抬了起来。
其双眸中弥漫着晶莹的泪水,眼巴巴的直视向木子辰,语气中蕴藏着掩盖不住的惊喜,径直问道:
“你把那本薛家日记本给我带回来了?”
一个人的内心情感,总是能够在微小的细节中不经意着流露出来。
小王也算是此中的典例之一。
虽然仅是短短的一句话而已,可却将小王此刻那异常紧迫的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木子辰自然也能最直接感受到对方传递而来的期许之意。
唉!
看来在最近几日里,劫源组织那边着实将小王逼得不轻啊……
心念至此。
一时之间。
木子辰倒是隐隐有几丝愧疚,强撑着笑容道: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呢!”
本来还期望对方能配合着顺势接过自己的话茬。
可在现今这个档口之上,小王哪里还有闲心思听对方瞎扯些有的没的。
当下便不理不顾着又重新问了一遍:
“日记本呢?”
木子辰干咳了两声,眼看避闪不过这一话题,索性一咬牙一跺脚,直截了当着回应道:
“那本日记我没法再交还给你了!”
“什么玩意儿?”
小王闻言一愣,刚刚才缓缓平复下的泪腺,又一次异常踊跃的活动了起来。
此刻不同于先前。
其少了几分激动,少了几分欣喜。
一整张脸上出除了阴云密布的抑郁之外,还徐徐蒙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绝望之色。
木子辰看得不禁有些于心不忍,面红耳赤道:
“我已经仔仔细细着翻越过那本日记了,里面所记录的内容却是比预想之中还要重要得多,这本日记所涉及的东西牵扯甚大,所以我是万万不可能将它交给劫源组织的。”
小王听得愣头磕脑,期期艾艾着说道:
“所以因为这个缘故,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对吗?”
“我……”
木子辰苦笑了一声,被回问得哑口无言。
兀自想要再和对方好好谈一谈所谓的大道理;
可是话才一刚到嘴边,却又只感觉自己是那样的理屈词穷,半天如鲠在喉着吐不出一丁点儿言语。
实验日记自然是绝对不能再交给小王的。
不过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当真就要把小王给活生生逼上绝路吗?
想当初,木子辰曾亲眼目睹了付轩别墅中那恐怖的活体实验。
若是就这么抛下小王不管不顾,劫源组织又会怎么对待这个办事不利的“废物”呢?
仅仅只是想上一想。
木子辰便已几乎预料到了小王那伤心惨目的结局,连带着一大片鸡皮疙瘩也随之窜了起来……
独自一人又挣扎着踌躇了一会儿。
木子辰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若有所失着在腰间轻轻解下一物,缓缓递在了小王的手中,泰然自若道:
“你把这东西拿回去复命,就说薛家日记本已经被尔雅学院的木子辰给夺走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你的。”
小王卷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半信半疑着接过东西看了一眼,整个人再次阴转大雨: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一把手枪是要做什么啊?是想让我鼓起勇气自裁吗?”
顺着小王的目光看去。
此时此刻。
正有一杆制作精美的微型枪支平躺在其掌心之间。
那把手枪色泽崭新,通体在并不显眼的光线照耀下,竟是折射出了一抹抹透亮的璀璨银芒,看上去倒似是镀上了一层圣洁的耀光,给人一种不可方物、却又笑里藏刀的感觉。
木子辰指着枪支解释道:
“这把手枪名叫'绝杀',你把它交给劫源之后,再顺势把所有责任都一并赖到我的头上,他们自然不会怀疑你话中有假,也就不会刻意为难你什么了。”
一则,这把绝杀本就出自于劫源组织。
如今木子辰倚仗着自身变幻莫测的生源力,也几乎再没有用到这把枪的机会,现下借着小王之手将其送还回去,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吧!
二则,木子辰也是想借着这把枪,将主要矛盾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反正自己身边的麻烦事儿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么一小件,同时正好可以帮衬小王一把,也算是对自己的食言承担一部分责任。
“这样真的能行吗?”
小王磕磕巴巴着嘀咕道,看样子对这则提议并不抱有多少的信心。
木子辰轻轻一笑,朗声回应道:
“放心吧,一定没问题的!”
小王小心翼翼着将绝杀收了起来。
兀自微微沉吟了片刻,犹豫不决道:
“这样不是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吗?那伙儿人可都不是什么以礼相待的善茬。”
木子辰神色一愣,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却是没曾想都到了这一节骨眼儿上,小王居然还会有心去关心自己的安危。
蓦然之间。
木子辰深受感动着用力抽了抽鼻子,故作轻松道:
“没关系的,反正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儿,劫源那伙儿人也会一如既往的揪着我不放,既然如此的话,索性就让他们直接冲我来好了,反正不管他们使出什么阴险招数,我全部接着便是了。”
小王缓缓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客套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
保住自己小命还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哪怕认可这则提议会显得自己有一些不太仗义,但事到如今谁又能管得了那么多呢?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心念至此。
小王含泪轻抿了两下嘴唇,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了一句话:
“谢谢!”
木子辰刚想要做出回应的时候。
猝然之际。
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又紧密的敲门声。
两人神色木讷着对视了一眼,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觉有些发愣。
该不会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吧?
这边儿才刚刚有所决定,难不成劫源组织就撵着木子辰一路追到家门口了吗?
小王深深咽了口唾沫。
兀自凝神细瞥了木子辰一眼,终于还是缓缓踏出了脚步。
手才刚刚搭在门把手之上。
却是感觉手心间传导而来一片温热,整只手似是浸泡在了一大盆温水之中,仅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手背上已经被晕染得一片通红。
“来人是源力者?”
小王心里一惊,险些就要慌张着大声呼喊了出来。
正在此时此刻之际。
“咔嚓”一声脆响传来。
还不待小王亲自打开房门,整扇房门的锁芯仿若已被温热得软化了一般,仅仅只是受外力轻轻一推,便已经松垮的崩裂开来,而房门也被来人一把大敞着推开。
小王惊呆了。
一个人目瞪口呆着杵在原地,似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边。
木子辰屏息凝神,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其一双眼睛中隐隐投射出圣洁的淡白色光晕,整个人就宛若一支搭在弓弦上的穿杨利箭,只差一个时机,便能于即刻之间离弦而发。
细细看去。
房门之外正站立着一名男子。
此人右手前伸着半搭在空中,仍旧还保持着推门之时的姿势。
男子看起来岁数并不算大,看其那一副稍显清秀的长相,估摸着最多也就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