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显得很沉闷,淡然而又深远。
就仿佛是有人在阴暗的走廊之中,正拖拽着一条勾魂铁索在漫步而行一样。
小舞眉头一皱,默默祭动起了体内的暗源力。
一阵阵深沉的黑芒徐徐笼罩在周侧,“隐介藏形”的源式也缓缓得以发动。
小舞整个人似是与这苍茫的夜色全然融为了一体,躯体逐渐变得虚幻透明了起来,连些微的身影都令人丝毫无法察觉。
静静伫立在角落之内等待了片刻。
那“咔嚓”的闷响仍然在持续,但整个三层走廊之内却是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异状发生。
小舞不由为之一愣,侧耳顺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
等到了另一处的折弯过道内,小舞缓缓驻足停下了那一堵厚重的墙墩子旁边。
小舞眼中闪过几丝莫名之意,顺势侧着脑袋将左耳紧贴在了墙壁之上,整个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怔。
绝对不会有错,那瘆人的闷响声,百分百是从这墙墩子之内所传出来的!
小舞微微思量了一番,缓缓探出双臂在墙体上细致入微的摸索了起来。
仅仅才摆弄了片刻而已。
骤然之间。
那其内发出闷响声的墙墩子,居然变得徐徐颤动了起来,一整个墩柱仿若是山崩地陷了一般。
小舞面色一变,赶忙不动神色着躲闪到了旁侧的角落之中。
放眼看去。
随着墙体的不住震动,却只见整个墩子之上竟是莫名显现出了一条细缝。
细缝将墙墩的外壁一分为二。
整面墙壁又宛若是上下而开的一扇窗户一样,却是由正中央细缝之处,一分为二着向上下两头方位逐步收缩开来,徐徐露出了墙墩子内部的一个大洞。
洞内很是透亮,由其间散发而出的灯光便已几乎照亮了一大片昏暗走廊。
细细看去。
这隐匿在墙墩子之内的空间,与其称之为“洞”,倒不如将其看作是一架迷你电梯更为贴切。
电梯内四壁都是湛亮的合金制材,边角处以黝黑发亮的暗金属紧密镶嵌着,相比于活动中心之内的那些朴素装潢,倒是额外显示出了几丝金碧辉煌的质感。
索性碍于墙墩子的体积大小有限,这一间隐秘电梯的空间也是小得有几分可怜,此生注定要与“宽敞明亮”一类的词语无缘,反倒是极为的小巧可爱……
就在这么狭小的电梯间中,两个身着统一制服的人正紧紧相贴着挤在了一起。
待到电梯门完全打开之后。
这二人却是有些困难的缓步挪移了出来,此时此刻正蹲在墙角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这一趟拥挤的旅程并不是什么特别舒坦的回忆。
电梯门并未因这二人的离开而重新闭合。
且整面墙体也仿佛再次陷入到深深的沉睡当中,又变得异常寂静起来,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感。
这二人借着电梯间内散射而出的光线,举目向着面前的走廊之内看了过去。
“我就说没什么问题吧,是你太疑神疑鬼了一些,我看你是被中午的事情给吓破胆子了。”
其中一人不满着抱怨了一句,却是满脸的不耐烦之意。
另一人又特意从口袋内掏出了一把手电筒,打着明晃的灯光在走廊内大致巡察了两圈,不禁有些费解着嘀咕道:
“没可能啊,刚刚监视画面内明明有一个热源在三层中移动,现下怎么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啊!”
此人口中所提及到的热源,不外乎便是偷偷潜入到三层之内的小舞。
而这两个内部人员虽然与小舞相隔不是很远,甚至是多次将手电筒灯光从小舞的身上一划而过。
奈何小舞整个人正处在“隐介藏形”的状态之下。
单凭这二人的凡胎肉眼,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呢?
第一人显然未将另一人的存疑放在心上。
只见其却是有气无力着拍打了两下对方的肩头,一把扯下了头上紧套着的面罩,将之随手扔在了地板之上,缓缓道:
“别多想了,你自己看看咱们这里,安静的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能有什么事情啊!依我来看,反正咱们都已经上来了,就趁机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也正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在下面一整天都要戴着这个破面罩不能摘,都快要活生生憋气老子啦。”
另一人却像是压根就没在认真聆听对方的话语,整个人却是一副心胆俱裂的表现,浑身上下都清晰可见的微微哆嗦了起来。
只见其一边手忙脚乱着捡起了被抛在地上的面罩,一边焦思不安的大声嚷嚷道: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啊,还不赶快把面罩戴回去,不想要命了啊?”
说话之间。
此人也不来不及等待对方的一则回应,已然忙不可待着自己动起了手来,举着那一副面罩便径直朝向第一人的脸颊扣了上去。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了啊!”
第一人满是不耐的挥手将另一人推搡开来,随手夺过了自己的面罩,却是有些气呼呼的向着拐角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去。
一边走着,还兀自嘟哝个不停:
“从来都没见到过你这么胆小的家伙,还真是听风就是雨啊,我就不信这三层楼内还会残留有那么多的有害物质。”
正说着,第一人还满目充斥着浓浓的不屑之意,斜眼向着四侧冷冷扫视了一番,继续数落道:
“而且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些东西也早就应该散个干干净净了,也就是韩伯人老而且事儿多,偏偏还疑神疑鬼的不肯有丝毫松懈,其实这些防范措施在我看来,都只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咱们根本就是每天自己在瞎胡自己嘛!”
另一人唯唯诺诺的紧跟在对方身后,赶忙劝慰道: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韩伯他经验阅历都这么丰富,之所以还这么小心谨慎,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再者说了,他让咱们整日里穿着这套衣服来工作,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我们好嘛,还不是生怕我们会出个什么意外吗?”
第一人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着回应道:
“我看他也就只能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逞能了,真要轮到那些重要的大事情,辛辛苦苦着奋斗了这么些年,也都还是拿不出一丁点儿的成果来,以他的资质和天赋来看,还真是比他那个死鬼哥哥差了不止有一星半点啊!”
提到这一茬,另一人却是意外的表现出了几分认同之意。
只见其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悄声太息道:
“其实在我看来,依着韩伯那种谨小慎微的性子,压根就不适合搞什么科研炼制的项目,在实验中谨慎到连一点大胆的尝试都不敢进行,韩伯是和他哥哥在同一时间得到那种胶囊的,他哥哥仅仅不过用了十年的时间,就顺利研制出了disillusion(1)号药剂,再反观咱们这里呢,还真是一事无成的有些彻底啊!”
说到这里。
躲藏在角落中的小舞,却是心中忍不住为之一通剧震。
这人的话语已经说得是极为明了。
试问,那研制出disillusion(1)号药剂的人物又能是谁呢?
不就是身处于劫源组织之内、命丧在木子辰之手的那个韩启明吗?
而且,从这二人适才话语间所透露出的关系来看。
隐匿在此处的那一个负责人,应该就是韩启明的亲弟弟无疑了!
另一处。
第一人找了个痛风口的地方,就势懒散的向着墙壁上微微一靠,自顾自着点起了一根香烟。
用力深吸了一口之后。
此人却是遥望着那滚滚荡散的烟雾不觉有些出神。
整个人躁乱的气势不觉为之一变,顺时间看起来倒是像极了一个满腹愁伤的游吟诗人一般,唉声叹气着道:
“说到这点,少爷已经离开大约两三年之久了吧?”
另一人闻言不觉鼻子一酸,略带哭腔着回应道:
“差不多吧,而且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已经很久都没有音讯传回来了。”
第一人将口中的浓烟徐徐一吐,幽幽道:
“是啊,而且我一直都想不通,凭借着少爷的才学及能力,只要其肯下苦功夫,又何愁寻不到突破与进展呢,为什么偏偏一意孤行着非要和那伙儿人一起去源世界呢?”
“源世界?”
一边的小舞不禁听得有些愣神,心中默默重复着念叨了一句。
没想到暗藏在此处的这一批人之上,居然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少爷身份的人物。
更令人为之惊异的是。
这一名所谓的“少爷”,竟然还只身跑到了源世界去发展,反倒是丢下了这一大帮子的人不管不顾,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些什么缘由……
另一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整个人却是心烦不已的同样将面罩一把扯了下来。
只见其一把劈手抢过了夹在对方手指之间的香烟,卯足劲儿狠狠抽了那么一口,慢腾腾着道:
“我是真得不能理解少爷的所作所为,想当初他不顾大家的反对,一声不响着便悄悄离开了,要不是因为他的离去,劫源组织也不敢堂而皇之的从我们这里将日记本夺强了过去,也绝不会有今天为了那一本日记、我们居然要舔着一张脸去和薛家刻意套近乎的局面。”
第一人认同似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议论道:
“是啊,你是没能见着,前段时间薛家那老头究竟是有多么的气人,韩伯都已经将所有的好话说干说尽了,到头来人家还是在那里模棱两可着和我们打太极,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本日记最早是属于我们的吗?”
另一人重重闷哼了一句,解气似的狠狠抬着拳头砸在了地板上,昂然道:
“不过也多亏这个老头,要不是他一直以来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也不会将脾气那么好的韩伯都给硬生生惹急了,俗话说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呢,咱们在他那个小孙子身上做了那么多的文章,也算是给咱们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