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辰暗自犹疑的同时,小王却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本就是打算死缠烂打的跟着木子辰,没想到即将就要被对方威严喝退的时候,居然横空插出了薛云这么一个大救星。
这倒也算得上是为自己悲催的一整天,做了一丁点儿小小的补偿!
果然,人生还是处处充满希望的……
小王索性也不再等候木子辰的认同及发落,自顾自的踏着小碎步,默默窃喜着移步至身前的朱敏旁边。
一经如此喜事,仿佛连浑身沉痛的伤势都略微好转了许多。
小王撸起袖子胡乱擦抹了两把脸。
整个人挺胸抬头的傲然卓立在原地,就像是一只清晨刚刚才打完鸣的大公鸡一般,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差点气得木子辰险些咬碎了嘴里的一口银牙。
木子辰哪能猜不透小王那么点儿小心思。
却又不好当着他人的面明目张胆着说些什么,只得忍气吞声的狠狠瞪了对方几眼。
薛云见木子辰并无异议,而这新借来的朋友似乎也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满脸却是喜不自胜的笑开了花。
薛云伸手将木子辰一把揽了过去,好像两人胜似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一样,高昂着说道:
“走走走,为了找你可耽误了我不少的功夫,一会一定要狠狠罚你几杯。”
“你大爷的,如果这样子都没问题的话,那我今晚真是见了鬼啦……”
木子辰心中默默念叨着。
正想着,木子辰忍不住又借着眼角的余晖轻瞟了薛云两眼。
看着对方那副仿若要和自己促膝长谈、推心置腹的模样,心中不但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感动,反而内里的狐疑心绪又不觉更加浓重了几分。
索性这里还好是离世界,也并不像源世界中有那么多自己无法力敌的存在。
虽然木子辰心中抑制不住地微微有些忐忑,但却仍旧对自己的实力心存自信。
就算木子辰收拾不了暗源力者、叁号那样的大人物,但似这种离世界中小鱼小虾所埋设下的深坑,百分之八九十还是难不倒自己的……
朱敏就这么默默跟随在木子辰与薛云的身后方,看着薛云那副主动勾肩搭背的模样,不觉间已将眉头紧锁了起来。
不知为何。
总感觉这薛云的一举一动,就仿佛是夜里皎洁的月光一般,看似在深沉的夜幕中很明亮、很无暇。
但是与白日的朝阳相比较起来,总少了那么一丁点儿温馨暖人的味道。
整体反而是阴阴凉凉的,就算光线再为明亮,也不会使人生出丝毫的暖意。
几人就这么闲扯着重新回到了PARTY活动会场之中。
薛云本着照顾其他宾客的心理,最终还是依依惜别着与木子辰分离开来。
走之前仍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其千叮咛万嘱咐,让木子辰无论如何都要等着与自己好好聊上一宿。
木子辰面色僵硬的冲着薛云离去背影挥了挥手,整个人仿佛是被对方似火的热情吓傻了一样,怔怔出神着难以恢复过来。
小王踮着脚尖,隔着拥挤的人群又远远眺望了几眼,啧啧称奇道:
“老大啊,你这朋友还挺好客的嘛!”
自从木子辰一次又一次展现出超绝不凡的实力之后,小王也从对其单纯的害怕、恐惧,慢慢转变为了依附及崇拜。
其所说所话的言语之中,对木子辰的称谓也随即发生了转变。
由最开始时讨饶似的“小祖宗”之称,渐渐变作了如今恭维似的“老大”称呼。
木子辰冷冷瞥了小王一眼,竟是连一句话都懒得和对方多说。
在适才不久之前,木子辰本来还暗自窃喜着找到了这么一个免费劳力。
却是万万不曾想到。
如今这廉价的免费劳力,居然莫名其妙的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张紧贴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
现下,任凭木子辰如何想要将之驱逐遣散,小王就像是活生生黏上了自己一样,却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朱敏倒是表现得仍然是有些不放心,赶忙向着小王叮咛道:
“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先去里面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别在这里硬撑着。”
小王乐不可支的摆了摆手,似乎很享受来自于美女的这份关切照拂,连连道:
“不用不用,我现在好得很,刚刚呕了几口血出来,感觉整个身子都舒畅通透了许多。”
朱敏轻轻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着拉拽了木子辰两下衣角,低缓道:
“你要不要去给你朋友倒杯水?”
“我?”
木子辰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愕不已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头,眼中仿佛是要喷出火似的。
木子辰冷冷瞪了小王一眼,怒不可遏的甩手向着会场之中走去,口中低啐着咆哮道:
“不用管他,让他去死好了,省得我看着心烦!”
说话之间,木子辰头也不回的率先离去。
刚走了没两步,似乎又有些不放心的扭转了过来,向着身后的小王蹙眉道:
“你可千万别跟着我,要不然你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等我,要不然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这二者任选其一,难不成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啊?”
小王浑身微一哆嗦,心知自己这番死皮赖脸的行进,已然触及到了木子辰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赶忙唯唯诺诺的拱了拱手,低眉杏眼着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了下来。
朱敏伴在木子辰身边,一齐向着会场内徐徐走去。
略显迟疑了一下之后,仍旧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而且你和薛云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木子辰闻言身子一怔,愁眉苦脸着回应道:
“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说薛云最近总是捧着本书在看,是一本质地古朴的日记本吗?”
朱敏神色一愣,似乎有些搞不懂木子辰所说何意,茫然不解着道:
“当然不是,看样子应该是教材一类的书籍,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木子辰微微摇了摇头,伸手又默默摸索了怀中的日记本几下,心中反倒是更加疑虑重重起来。
薛云的反常表现,到底和这本日记有没有相关联系呢?
但若果当真与这日记有所关联的话,为什么偏偏是冲着木子辰自己直现殷勤呢?
关于这本日记的存在,连木子辰都是今日才刚刚得知的。
时至现下,甚至连日记本中到底记载的是什么内容都不为明了。
如果这样分析的话,那么薛云平白无故的来亲近于木子辰,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嘛!
但如果真的和木子辰没有联系,那么薛老爷子听闻自己便是“木子辰”的时候,又何故会展现出那么一副惊诧莫名的模样呢?
这所有的一切看似均是有所相接,但却总是欠缺了环环相扣的那一节。
如今,木子辰被搞得脑子中宛若灌了满满一滩浆糊似的。
就像是身处在迷雾重重的森林中一般,到处都暗伏着密密麻麻的捕兽陷阱,如果自己一个不留神,便会陷入到个万劫不复的无果境地……
正在木子辰心力不安的时候。
于高层住宅之内,薛家的一间客房中。
薛老爷子亦是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
薛老爷子俯身端坐在一张沙发座椅之上,前方木桌上正摆放着一台宽正的显示屏,上面缓缓播放着一则录像画面。
从屏幕右上端所坐落的时间线来看,这则录像应该是今晚前不久时间刚刚才记录下来的。
而录像中所播放的内容,居然正是小王及中年男子在屋内盗取日记本之时的打斗场景。
一板一眼、一丝一毫,甚至是连一个浅微至际的小细节都不曾错过。
就像是早已摆好机位、专门情人拍摄的情景剧小短片似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栩栩如生着呈现在了录像之中。
“咔嚓”一声轻响传来。
一名男子缓缓推门走入了房间之中。
男子年龄已近中年,浑身穿着的正装西服领带,此人却正是薛云的父亲——薛天。
薛天缓缓拿起桌角上斜放着的遥控器,一边轻轻点下键盘上的重播键,一边向着薛老爷子缓缓道:
“录像都已经播放完毕了,您看着还满意吗?”
薛老爷子眉头紧锁,暗淡的老眸中闪过一丝疾转的阴利之色,幽幽反问道:
“你确定他们没有发觉到摄像头的存在吗?”
薛天淡淡点了点头,笃定着回应道:
“绝对没有,这一点我敢打包票,摄像头我们都安装得很隐秘,源力者的能力确实是很厉害,但也仅限于对源力波动而言罢了,似这种没有气息流转的机械装备,如果安放得当的话,就算是源力者也很难发觉到的。”
薛老爷子长松了一口气,拄着拐杖徐徐站起身来。
虽是表现得稍稍有些安慰。
但那眉宇间一抹浓重的神采,却依然未曾有丝毫想要散去的迹象。
薛天明显也注意到了老爷子的异样神态,不觉微微有几分惊异,忍不住出言问道:
“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们专门把日记本放在这么松懈的地方,不就是希望可以将这本烫手的山芋给送了出去吗?时至今日,总算遇到两个胆大包天的窃贼来了却了我们的心愿,您怎么反倒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该不会是您现在后悔了吧!”
薛老爷子轻咳了两声,语气中却是充斥着掩饰不住的苍老之意,缓缓道:
“我又怎么会后悔呢?虽然我们身怀重宝,但碍于自身的实力而言,若是对这本日记死不松手,早晚会遭来杀身灭门的灾祸,现下能以被盗的名义将日记拱手送了出去,也不会因此而得罪了极力向我们索取日记的那两方势力,又何乐而不为呢?”
薛天缓缓上前搀扶住老爷子略显憔悴的身躯,不解着道:
“那您为何仍旧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呢?”
薛老爷子目光缓缓淡望向窗外。
窗子底下,正是小区活动广场中生日宴会如火如荼的热闹场景。
薛老爷子视线顺着人群细细扫视了几眼,似乎正在寻觅某个踪迹的存在一般。
薛老爷子轻叹一声,幽幽道:
“我只不过在今晚遇到了一个故人罢了,一个我几十年前便已经邂逅过的奇人,不免勾起了一些回忆!”
说话之间。
薛老爷子目光流转,缓缓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老旧的黑白照。
照片上折痕满满,有些地方甚至已然泛白到令人无法分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