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山庄。
正如它的名字所言,原本是逍遥侯哥舒天存放玩偶的地方,囚禁不服从的武林高手,捉弄受困之人,以此取乐,不为世人所知。而如今却成了天宗的总坛,三日后此地将要进行的正邪大战,更是令江湖风云汇聚于此。
正道中人在小镇的宅子中商量如何对付天宗高手。
天宗高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亦在商讨三日后的大战。
华丽的大厅中,左右各站着八人。这八人皆是笼罩在黑袍之中,面上还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仿佛一个个黑色幽灵般。这些都是天宗的高层人物,每一个都在江湖上有很响亮的声名地位,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知道对方身份。
更准确的说,知道他们面具下真实身份的,只有天宗主。
而这也是令正道人士最棘手的地方,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家门派的长老、掌门,是否就是天宗的一员。他们煞费苦心商量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布置,就已被天宗知晓。最后天宗将计就计,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数次。
神秘莫测的天宗主坐在凋龙画凤的座椅上,一道帘幕垂下,隔绝了外界的目光。
当然,绝没有人敢去探寻帘幕后人影的容貌。非但不敢探寻,就连头也不敢抬起,似乎都对自己的脚尖很感兴趣。
“三日后的计划,各位想必已经很清楚了。”天宗主的声音从帘幕后传出,慵懒,神秘,神秘十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各位只需要好好完成自己的事就足够了,我不希望有任何差池。但凡有一丝出了一丝意外,各位也知道自己的下场。”
“是。”所有黑袍人低头。
“这一次,要重创所谓的除魔联盟,让所有人都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独尊武林,唯我天宗。”帘幕后那道身影越发宏伟,带着强大而摄人的威严。所有的黑袍人不禁头更低了,仿佛是匍匐在天尊的脚下。
“好霸道啊。”偏僻那就在这时,有拊掌声响起。
在众人惊疑声中,一条人影从门外缓缓踱步而入:“不过这玩偶山庄,似乎是我玉某的府邸。诸位擅闯民宅,可是要被官府拖去打板子的。
“大胆,竟敢擅闯玩偶山庄。”
“什么人!?”一个个黑袍人目光注视在玉连城身上,甚至有人衣袍鼓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手。也有人目光微微闪动,认出了这就是昔年在让整个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天老子’玉连城。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瞧见,帷幕后天尊的身影似乎摇晃了一下。
“公子,你怎么来了?”帷幕后的声音响起,却不再是非男非女,缥缈莫测。而是如翠鸟轻啼,黄莺吟鸣,说不出的婉转动听,令人陶醉。八个黑袍人心中亦是一惊,但却没有人敢向帘幕后多看向一眼,反而头垂的越低了。
玉连城轻轻一叹:“我若不来,这江湖不知会被你祸害成什么样?”
“咯咯,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小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一入江湖,生死由命,岂非正是公子说过的。”帘幕后的声音说道。
“这话虽然没错,看也并非你胡作非为的理由。”玉连城摇了摇头,眉头又是一挑:“好了,别躲在帘幕后了,咱们有段时日没见面了,出来亲近亲近吧。”
旋即,在他面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狂暴漩涡,生出强大的吸摄之力。
帘幕后娇呼一声,一道白色倩影身不由去的从帘幕后飘飞出来,跌入玉连城的怀中。
“公子,难道你就不懂怜香惜玉吗?非要用这种粗鲁的手段对付女人。若是风姐姐,是不是就要换一个法子了。”软玉温香在怀,清脆动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埋怨。然后玉连城低下头去,看见的确是一个青色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灿星辰的美眸,眸中却偏偏有一丝笑意。
“她才不会像你这么无聊。”玉连城揭开怀中女子的面具,立时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蛋来。这张脸蛋倾国倾城,笑靥如花,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一些。尤其她娥眉轻颦时,更仿佛弱柳扶风,让人不自觉的生出爱怜的意味。
看着这样一张漂亮脸蛋,只怕谁也无法相信,她就是传说中的天宗主。
玉连城又叹道:“冰冰,为什么你这么狠心。”
怀中女子,正是昔日哥舒天的妹妹,被玉连城从悬崖绝壁下救出来的哥舒冰,冰冰。
哥舒冰奇道:“我如何狠心了?”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你竟然将它整日藏在面具之下,难道还不够狠心?”玉连城摇头道。
哥舒冰不禁扑哧一笑:“原来平日里公子就对风姐姐说的是这种话,难道风姐姐如此倾心公子。”
玉连城手指在她光滑的脸蛋轻轻划过:“难道你就不对我倾心?”
哥舒冰那一双美眸若含秋水,声音变得很轻柔,轻柔的就仿佛是一阵春风:“像公子这样的男人,天下岂能又有女人不倾心?”
两人在打情骂俏,那十六个黑袍人心中虽掀起滔天巨浪,但却始终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鞋面上有什么说不出的玄奥一般。
玉连城道:“起初我本以掌控天宗的是小公子,但转念一想,她虽然有些手段计谋,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更重要的是,她武功虽然不错,但想要压服这一众高手,只怕还差得远。”
哥舒冰幽幽道:“天宗毕竟都是我哥哥的心血,我实在不忍心让它如此付之东流。”
玉连城看着哥舒冰,澹然道:“我终于明白,你们哥舒一族多少都有些问题。纵然你看似完美无瑕,但却也有称雄江湖的野心。”
哥舒冰笑靥如花,清纯明媚:“公子错啦,每个人都有野心,都有欲望,若一个人真是无欲无求,那便和死人差不多了。”
听到对方反驳自己,玉连城这才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哥舒冰,这一掌俏脸不曾有丝毫改变,依旧倾国倾城。
但绰约风姿中竟带着一种凛然威严,叫人丝毫不敢冒犯,不禁拊掌笑道:“果真是居移气养移体,冰冰好威风啊,我都快不敢和你说话了。”
哥舒冰诚惶诚恐的躬下身子:“公子说笑了,冰冰的一切,皆是公子所赐予。若无公子,冰冰早已葬身杀人崖之下。”
玉连城却突然换了个话题:“这玩偶山庄本是哥舒天的产业,我胜了他,胜者拥有一切,所以玩偶山庄现在就该归于我的账下,你同意吗?”
哥舒冰低着头:“这是自然。”
玉连城目光又在十六个黑衣人身上瞧了瞧:“你也就罢了,可他们未经我这主人的同意,就擅闯民宅,怎么说都是触犯了律法。”
哥舒冰道:“还望公子勿要生气,我愿替他们把租金补上。”
“租金补上?”玉连城呵呵一笑:“不用了,我自己收就是了。只是这租金,他们只怕不肯付啊。”
哥舒冰道:“公子你若想要,便是他们的头颅也随意取走,他们也绝不会不愿意。”
玉连城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一条条无形而锋利的细线,错落交织,环绕在十六个黑衣人的脖颈上。随着玉连城最后一个‘了’字落下,黑线陡然收紧,切割肌肤血肉。瞬间,一颗颗透露就冲天飞起,鲜血淋漓而下,精致典雅的大厅中立时多出十六具无头尸体。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哥舒冰俏脸变色,一颗心冰凉,跪了下去。
她本是一句无心之语,可却没想到,玉连城竟然真要头颅做租金。
更重要的是,玉连城的手段未免太诡异、可怕了一些。要知道,这十六人都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风云人物。可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取下了头颅。若玉连城要取她的项上人头,岂非也是易如反掌。
玉连城摸着她的脑袋:“冰冰,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哥舒冰道:“因为、因为他们擅闯玩偶山庄,冒犯了公子……”
“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玉连城道:“其实都是为了冰冰你啊。”
“为了我?”哥舒冰一怔。
“怕你做傻事,怕你胡思乱想。”玉连城叹道:“若你因为掌控了天宗,就妄想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我虽然舍不得,但也不得不辣手摧花。可我实在很喜欢你,所以为了不让你有这种心思,只好如此了。”
“冰冰不敢,冰冰不敢。”
“不敢就最好了。”玉连城澹澹道:“天宗也好、除魔联盟也好,多多少少都和我有些关联。我如今隐退江湖,心肠也软了,实在不想看到双方拼个血流成河,武林萧条。更何况。天宗这样的左道势力,也不应该出现在明面,你懂我的意思吧。”
“……冰冰、冰冰明白了。”
“明白就最好了,真乖。”
……
三日后
“天宗霍乱武林,今日我等杀上玩偶山庄,除魔卫道。”
“杀!”
“为武林除害!
”
三日后,除魔联盟大军进攻玩偶山庄。
双方厮杀在一起,随着血雨纷飞,惨叫声不是传出。
暗器、下毒、围攻、偷袭各种阴招手段,在这鲜血淋漓的战场上,没有任何忌讳,只求杀敌,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许多此次下山的正派弟子,原本还想要一举成名江湖知,可此时遭遇这残酷的杀伐战场,不由全身发颤,十成功力最多发挥个五六成来。
作为盟主的连城璧也是身先士卒,手腕一转,剑光亮起,如同一条狂舞的银龙,在空中夭矫变化。剑光倏忽间掠过天宗数名天宗弟子身旁,这些人只觉眼前一花,喉咙一疼,就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切陷入沉寂。
“连庄主的剑法果然高明。”
“几乎可算天下第一了。”
“不错,纵然昔年的天老子玉连城,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旁人见到连城璧的剑法,自是大加称赞。但连城璧自己却暗皱眉头,天宗真正的高手一个也没有出现。按照他和天宗主的约定,这时候天宗的高手应该忽然现身,重伤少林、武当两派的人,以便他能够彻底掌权。
接近小半个时辰的厮杀后,天宗这一方由于没有顶尖高手压阵,终于开始溃败,在留下一地的尸体后,纷纷逃往后撤。
连城璧手腕一抖,将剑上血花抖落,收剑入鞘。目光不经意向少林武当两派瞧了瞧,天宗高手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而他此时也别无他法,只能带领除魔联盟的高手向山庄腹部而去。
当然,只要今天能够将天宗覆灭,他照样能够坐稳盟主之位,只是却依旧要受这两派掣肘。
不过,连城璧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天宗的情况的确不太对劲。
天宗主究竟想要做什么,天宗高手何在?
“诸位终于来了,快快进来吧。”
在一行人将要赶到大厅时,有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连城璧突然一怔,这个声音他绝不陌生。
不但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推开大门,连城璧大步踏入厅内。
深吸一口气,一走进去,他就瞧见了那让白壁染瑕之人。
——玉连城。
“连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玉连城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手中拿着一个酒杯,对连城璧遥遥举杯。
在玉连城的身后,还站在一个女子,容貌极美,倾国倾城,正在为她捏肩。
无论玉连城还是那女子,都无疑是极亮眼的人物。
但除了连城璧外,其余人一进入厅中,就先是被另一样事物吸引了眼神——棺材。
十六口棺材。
几乎整整齐齐的排列两边,占据了大厅大半位置。若非这厅堂占地面积广大,只怕连城璧等人还没有立足之地。
“连兄,还有诸位正道高手,请坐。”
玉连城单手一迎,嘴角带着一缕微笑,就仿佛是一位好客的主人在欢迎客人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