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辨四周倒很容易，因为只要放出精神力，便能感觉到四周对于元气的禁制。如果不是这道禁制，周彻真会以为自己已经从镜中仙的遗迹中离开了天魔残躯化作的大陆，以单纯并且没有防护的肉身直接进入虚空领域。

那样的话真是最最糟糕的。因为族火之灵曾经给他忠告，虚空领域的空间极度不稳定。比如一个人身处其中上一刻抛出一件物品，下一刻就会因为空间不稳定波动的关系，这个人与这件物品之间的空间被拉长，导致两者的距离瞬间拉开十数万里。

而没有空间类宝物或者是特殊的旅行方式，就不提这片领域中可能会有的各种古怪事情，以及不清楚目的地的实际目标这种事；光是这种无时无刻不在拉长的距离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想想一辈子即使不遇到其他意外，在这种漫长的空间长度的奔波上耗尽一生，不得不说是一种恐怖的死法。

并并且虚空领域中除了奇特的物品之外，没有其他元气的来源了。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没有元气就像普通人没有空气。当然虚空领域中这两者都没有，不过修炼者也可以元气替代，一般初入修炼界不久，就已经达到空明辟谷的地步，再上升几个层次，就到了内循环的境界。可以说修炼者与凡人在某些地方已经是两个物种了。

周彻摇头苦战，不管怎么说，没有离开这里还是令他松了一口气，不然他可真怕就这样被流放到无尽的空间中啊。

定了定神，周彻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方才那震耳欲聋的漫天咆哮与嘶吼，还有无穷无尽的元气激流都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那些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的修炼者的幻影也消失无踪。

只是周彻想不通，如果不是那些元气乱流突然具备了威力，那么是谁把他攀升的身形打断的呢？周彻继续在观察，这一回终于在刹那间看到了一道元气在极远处一闪而逝。

如同黑夜中闪烁片刻而后又归于沉寂的萤火虫一般，既引人注目，又令人怀疑是否出了幻觉。不过周彻能够非常肯定，除非自己又不知不觉着了迷惑之术的道，不然以他的记忆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我正处于过渡阶段，往上走，很可能就意味着到了真正大能交手的战场了！”周彻心中盘算着。

下面是相对“普通”与“弱小”的修炼者激斗的战场，那么他在攀升了不知多长距离之后，到达的地方没理由不是更高级别的战场。而且，那一道打断周彻的翡翠色元气可是有形有质，能够产生影响的。

“现在有两个选择，上还是下？”周彻心里是真的不知道作何选择了，因为往下，可能就意味着不能破裂当前的局势。运气好一点就待到宣灵找过来；运气差的呢，就等着宣灵的师姐萧蕊荷找过来。

往上，意味着强大的元气肆意横飞，很可能随便一道打过来，周彻就承受不了。虽然这些元气攻击只是镜中仙的重现，然而毕竟是镜中仙的手笔啊。

“不管，拼了！”周彻心下一横，虽说往下肯定能够一时安全，不过他不是那种会因为小小的危险而放弃他的目标的人。更何况，上方也未必是强横的元气在肆虐。毕竟这个阵法也只是无数年前留下的，哪怕能够再现顶尖强者大战，恐怕强度也有限。

大不了顶到不能硬顶的时候再逃开。

周彻下定决心，元气又在鼓动，浑身的衣袍无风自动，在身旁摆荡，猎猎作响。然而又有一个问题了，周彻不知道哪边是上，哪边是下。

咬一咬牙，周彻暗骂一声那道翡翠色元气无缘无故的轰击，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了宣灵送给他的玉质碧绿符篆。这是宣灵的贴身之物，他当然也不好意思不贴身存放。

周彻便是想法，能不能通过符篆来指引他，到底哪一边是正确的方向。

周彻往玉质符篆入灌注元气，那数尺之长的纤细触角又从符篆中伸出来。这一次，触角没有任何的摆动与嗅探的意图，只是直直指着周彻的脚底，那里是与他的头顶一模一样的浓重深黑。

心中了然，周彻收好玉质杜撰，当下马上策动周身元气，带着无匹的威势与两柄灵剑，便着脚底下方飞去。

……

萧蕊荷一身的轻纱衣袍此时已经被她的鲜血所染成绯红，她那娇柔的唇角也挂着鲜红的血丝，脸上更是出现了一些仿佛涂上了煤灰的痕迹。

她的手中持着一株青莲，青色的飘渺元气正从不断滴溜溜自转的莲花与莲蓬中扩散出来，一抔抔地扑洒在她的身上，尤其是那些受了伤的创口处。

宛若轻纱薄雾般的青色元气刚一融入她的躯体，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并且萧蕊荷因为剧烈战斗而气血翻涌上浮的艳红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变为淡薄的粉色。

短短片刻间，萧蕊荷所受的轻伤，已经完全痊愈，可以说与正常的状态没有区别。若不是她身上泄露出春光的衣物破损，此时她真如平素那柔和又淡漠的修炼界美人一般。

然而此时这有着有量天界域的百大美女之称的萧蕊荷，眼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怒意，而且其中还包含有一抹无法消去的恐惧。

这一切皆因她的对面，一样亭亭玉立地立着一位紫衣美女。飘渺的青色元气在身周缓缓悠游，身前的青莲兀自屹立，出淤泥而不染。柔和的美貌容颜之上，噙着一丝淡薄的冷笑，她的一双美得叫人转不开视线的眼睛正含着嘲讽的神情直视着萧蕊荷。

“……”萧蕊荷看着那无比熟悉的嘲讽神情，真是咬牙切齿。因为她早已在镜中看过无数遍了，眼前出现的这个拥有曼妙身姿，动人美貌的女子，正是萧蕊荷自己！

此时两女对峙，如果不是因为动作的不同，在旁人看来，真像是萧蕊荷在对着镜中的自己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