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海离开后，杨戬原本打算继续在三界游历一番，也算看看自己的功绩，看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然而连一座都城都未走完，杨戬就已经感到厌烦。

即便入眼都是笑颜、耳听俱是欢声，人们都在赞美天帝慈悲，即将这些欢声笑语都是因为他，杨戬依然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他做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些三界苍生的幸福。

自立天帝，是为了修行玉帝的至尊之道，行奖惩激励仙神也是为了培养出新的帝君，只是恰好造福了三界，说到底只是一群陌路人，三界苍生的幸福杨戬毫不关心，他在乎的人一直都只有那么几个。

即使明天就要死去，那他现在也应该呆在那个属于他的地方。

“主人，您回来了。”蛟魔王以及麾下草头神都尽数被杨戬封赦，移至新天庭，只有神鹰依旧守在杨府等他归来，就像当初一样，神鹰知道不管杨戬去往何处，离开多久，都一定会回到这里，因为这里就是杨戬的家。

哮天犬的性子就跳脱许多，经常会往外跑, 杨戬也不担心，反正以哮天犬的鼻子, 总能闻到他的气味, 也就随着哮天犬去胡闹。

“嗯, 我回来了。”回顾自己的一生，杨戬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父兄因保护他们而死，母亲更是因他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连轮回都是一种奢望, 妹妹不提也罢。

明明修得一身本事，却谁也保护不了，所幸还有一鹰一犬相伴，不算孤单一人。

“那是，我家主人何等英雄, 略施小计就打败了四大天王。”正在灌江口中与龙四闲逛的哮天犬, 鼻子微微抽动, 像是闻到了十分好闻的气息一样, 手足并用, 直接冲回杨府, 连御云都忘了。

“主人，主人。”自从杨戬救下他的那一刻，哮天犬就记住了杨戬的气味, 即便是忘了自己, 哮天犬也不会忘记这种气味。

看到哮天犬朝他跑来，杨戬随即伸出右手, 等到哮天犬跑到跟前时，细致的抚摸哮天犬的脑袋, 这也是哮天犬最喜欢的方式, 虽是人形, 却毫无违和感，就好像他们俩个人就应该是这样。

“哮天犬，你慢点啊！”龙四慢慢从身后跟了上来，华山刘府一别, 龙四深知自己并不了解杨戬, 更没有资格奢求杨戬喜欢，她只是希望躲在一个看不到的角落能偷偷看得杨戬就好，就像当初在真君神殿中她对杨戬说的那样。

“四公主, 好久不见。”对于这个敢爱敢恨的龙女, 杨戬也是心怀感激，当初如果不是龙四相助，他和哮天犬还不知要被困在华山多久。

“主人，这您可就说错了，四公主可一直都在灌江口中偷偷看您呢。”杨戬神魂尽散躲在华山脚下时，哮天犬就与龙四关系不错，对于龙四气味十分熟悉，以哮天犬的鼻子，打从龙四到达灌江口时，哮天犬就知道了。

杨戬自立天帝的这一百多年，一直忙于治理三界事务，根本没有时间陪伴哮天犬，哮天犬就经常找龙四一起玩耍，龙四也乐得和哮天犬一同玩耍。

尽管不能经常见到杨戬，但至少还能从哮天犬的嘴中听到不少关于杨戬的消息，龙四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杨戬，我、我、我。”被哮天犬当面戳破自己的痴女行为，龙四显得有些窘迫，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知道。”不仅是这百余年，在他证得天尊已经和猴子闭关结束时，杨戬都感知到龙四的气息。这些杨戬都知道，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啊！你都知道？”再见杨戬，龙四心中有一万句话想对杨戬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杨戬的面容，龙四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觉得能这样静静的看着杨戬就足够了。

“杨戬当初神魂消散，若非四公主相救，可能都无法离开华山。”这个话题显然没法聊下去, 因此杨戬主动岔开话题, 说起往昔之事。

“噗哧”龙四欣然一笑，接着往下说道：“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谁能想到堂堂的司法天神居然会被困在华山之中，连个小妖都奈何不得。”

说道过往之事，龙四明显没那么紧张了，她当时确实是恨极了杨戬，可一看到杨戬居然虚弱到连走路都要哮天犬搀扶，又显得十分心疼，本打算直接离去不管杨戬死活。

然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从丁府折返，连自己弟弟的婚礼都顾不上了，还故作凶恶的想威吓杨戬一番，一回想起杨戬当时晕龙的表情，龙四就觉得十分好笑。

杨戬也不打断，静静倾听者龙女诉说心中感受，龙四确实帮了杨戬不少，当初蛟魔王寻仇，若非龙四提前预警，杨戬也无法吓退那只胆小的蛟龙。

“杨戬，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法力的啊！”吓退蛟魔王时，就是龙四幻化成杨戬手臂，粗糙的变化之术还泄露些许气息，然而也正是龙四的气息让蛟魔王以为杨戬已经恢复部分法力，成功将其吓退。

“杨戬，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以凡人境界吓退一位妖圣，纵观三界恐怕也只有杨戬才能做到，即使如今回想起来，龙四也是十分敬佩。

似乎知道杨戬不喜沉香，龙四竟没有提及沉香半句，更不会劝杨戬与三圣母和好，杨戬一直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只要相信他就好，可惜龙四领会得太晚了。

“四公主，谢谢。”除了这句谢谢，杨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对龙四说些什么。

“谢什么？”龙四十分疑惑的看着杨戬，不明白杨戬为何会突然说上一句谢谢。

二人聊了许久，直至龙四担心自己会影响杨戬处理公务，这才告辞，完全不知道这或许就是她与杨戬的最后一次见面。

虽非知己，但也是难得的友人，除了师傅玉鼎，杨戬在意的人就都在这了。

一鹰一犬一龙，这就是杨戬最后的告别。

第三百七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