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后退收棍，与身旁的猪头不时对他指指点点，百花仙子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就连杨莲都像是松了口气，杨戬知道他们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但杨戬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平淡的看着从云层中落下的中年女子。

瑶姬！

原身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最恐怖的梦魇，绝对不能触碰的隐秘角落，如今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杨戬的跟前。

和记忆中那个身着淡雅罗衫的绝美女子比起来，眼前的瑶姬无疑苍老了不少、也憔悴了许多，正所谓相由心生，看来在被玉帝秘密关押的那段时日，瑶姬还是受了不少苦头的。

但无论怎么变，那双眼睛在看向杨戬时露出的都是同样的神情，愤怒与憎恨交织，如果不是这个孽障炫耀自身的神目，天佑和震儿又怎么会死，他们的家又如何会散？

“孽障，莲儿可是你的妹妹，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让她受与我一样的苦！”瑶姬自幼不喜自己的二子，认定他天赐的法力会给全家带来灾祸，不断的向年幼的杨戬灌输他是定时炸弹的概念，事实也正如瑶姬预料的那样.

“当初，我就不该将你这个逆子给生下来的。”这个孽子不但害死了他的父兄、间接导致自己被幽闭了三千载光阴，修成法力之后更是将她的小女儿压在华山之下，那也是他的同胞亲妹啊！

纵使被瑶姬责骂，杨戬的神情依旧十分平淡，这张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容是原身心中最大的痛苦，让原身不知道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

面对瑶姬的愤怒，杨戬觉得哪怕只是出于礼貌他也应该有所回应，但事实他根本没有任何触动，反而觉得十分可笑，但至少有一点瑶姬说对了。

“不错，你当初就不该将杨二郎生下来的。”可事实上，一切都是伏羲神王早已算计好的，瑶姬真的有得选？

原身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悲剧，纵使是在家变之前，瑶姬也一直当他是个定时炸弹，因此当灾难发生的时候，原身就真的将自己当成炸弹。

初次见到女娲娘娘时，十多岁的原身坦言自己就是天厌地弃之人，原身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猪头、猴子面面相觑，没有忏悔、没有哀伤、甚至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杨戬的反应大大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就连紫杖客都显得十分意外。

他认识的显圣真君应该是个至情至性的豪迈汉子才对。

“瑶姬，杨戬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就当是为原身鸣不平吧，杨戬心中始终有几个问题不吐不快。

“瑶姬？”听到这俩个字从杨戬口里吐出来，就连从石头里蹦出来不知道父母亲情为何物的猴子都难以掩饰心中的异样，瑶姬可是杨戬的生身亲母啊！

“面对自己的亲母竟也直呼其名，丝毫不念及半分恩情，好一个冷酷无情的杨戬。”盖因自己的遭遇，哪吒最见不得便是如李靖那般绝情、冷酷之辈。

“确实有些不太好，那云华仙子，杨戬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他又不是原身，瑶姬更不是他的母亲，那杨戬为何要处处忍让。

瑶姬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二子，估摸着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这儿子自小就死心眼，对于她和天佑的吩咐言听计从，怎么会变成如今的这幅模样？

百花仙子原本还打算说点什么，结果一触及杨戬那比刀锋还要冷冽的眼神顿时把话给吓了回去，是了，杨戬冷酷、绝情，三界皆知，她又为何会天真的以为只要瑶姬来了，杨戬就会束手就缚？

“云华仙子，这第一个问题，你也知道杨二郎让杨莲受了和你一样的苦，可是为什么杨莲恨死了杨二郎，而你云华仙子却为何能一点都不恨玉帝呢？当真认定是杨二郎害死了杨天佑和杨震？”瑶姬不做回答，杨戬就当瑶姬默认了，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别说杨二郎是为了拯救失足的小杨莲，就算真的是因为卖弄天眼导致家变，祸事的肇因也在天庭、玉帝身上才是，就算是迁怒瑶姬也该迁怒到那些抓捕她的天兵天将身上才是吧，怎么就将责任早早推卸到了儿子的身上。

这个逻辑，杨戬表示无法理解，就像他没办法理解杨莲的逻辑一样。

“好你个杨戬，都已经落到这边田地了，还不忘在那挑拨离间瑶姬姐姐和陛下的兄妹情谊，若不是玉帝网开一面，暗中护住了瑶姬姐姐，我这可伶的姐姐早就因为你的鲁莽而被十日晒化。”涉及到那位高高在上的三界至尊，素来清冷的蟾宫仙子竟也难得的发了声。

维护瑶姬和玉帝情谊的同时还不忘指责杨戬一番，八百年司法天神任上，嫦娥是唯一一个敢批斗杨二郎的仙神，杨二郎以为嫦娥是因为内心的正直善良才会有此举动，而杨戬知道这个女人只是为了通过贬低原身来满足自己的虚荣与骄傲感。

莫说是如今的杨戬，即便原身在洞彻嫦娥本性后都不会再对嫦娥升起半分的兴趣。

“你说是那便是啊！”杨戬没什么兴趣跟一群傻子争论什么，随他们怎么认为吧！

“早知道你这个逆子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我宁愿当初就被太阳晒化。”在长达三千多年的禁闭生涯中，瑶姬真的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吗？她不是不恨，而是不敢恨，甚至于现在都不敢直接回答杨戬的问题，只能顺着嫦娥的话说下去。

《人生》中瑶姬终究不是《宝莲灯》中那个敢爱敢恨的欲界女战神。

“杨戬也觉得云华仙子若是直接被太阳晒化就好了。”杨戬此言绝对发自肺腑，若瑶姬就那么死了，原身或许会一直灌江口中守护一方，闲暇时游历四方，打猎除妖，安稳而又轻松的度过漫长的一生。

“杨戬，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哪吒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手中火尖枪枪头出直接喷出三丈火焰），就算他那父王再怎么绝情、凉薄，哪吒也从未想过真正置李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