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控制室。
“所有的小组都被调动往诗寇蒂区了。楚子航那边不需要支援吗?”曼施坦因有些迟疑。
“我有信心,既然‘守夜人’解除戒律,那么楚子航一定能解决对手。”施耐德说:“只要他动手,就能迅速结束战斗。”
“说起来他的言灵到底是什么?”曼施坦因问。
“序列八十九,君焰。”施耐德说:“这也是他被评为‘超A级’血统的原因。”
“各单位注意教堂方向!预备迎接冲击波!”施耐德对着耳麦下达指令。
教堂。
楚子航拉开了距离,他把刀立下,双手垂下重叠着搭在刀柄之上,像是一位战场指挥官。
“你决定投降了吗?如果你现在把刀放下的话,我可以特例奖励你今晚和我一起喝酒。”酒德麻衣说着调侃的话。
她也拉开距离,悄悄往来时的大门方向贴近。
握刀的虎口微微有些酥麻,楚子航实在是太大力了,分明是在不能使用言灵的领域里,他的瞳孔却随时燃着不可熄灭的黄金瞳。
他真的是个完全不会怜惜女士的粗鲁野人,每一刀都用双手挥砍,丝毫不留余力。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钢板才能在床上招架住他的进攻,一般女人的小身板恐怕根本不够他热身的,发动机还没捂热乎,车身就要散架了。
“‘三无’那边应该结束了吧,差不多该走了。”酒德麻衣在腰间摸索烟雾弹,她要开溜了。
楚子航似乎没有追上来的念头,他伫立在原地,张开嘴,开始颂唱龙文。
等等!龙文!
该死,戒律被解除了!
“言灵·君焰!”古奥的语言从楚子航的嘴中吐出来,他冷漠地注视着酒德麻衣,瞳孔里金色的光在一瞬间放大。
“混蛋!你是真想要杀死我吗!”酒德麻衣破口大骂。
君焰,隶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火系言灵,能瞬间加热周围的物体和空气,再收缩领域,产生恐怖的爆炸,意思是楚子航即将化身为一个人形炸弹。
所有的冲击都会在这教堂内被释放,她无处可躲。
“言灵·君焰。”
这时,另一个女声在酒德麻衣耳边响起。
如同电焊般明亮锐利的光射穿教堂的窗户,轰然巨响,尘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教堂在瞬间崩碎,玻璃碎片和碎渣木板向远处飞溅。
紧随着第一声巨响,明亮锐利的火焰再次喷射!
整个教堂被炸成一团废墟,充满了烟尘和碎石块,墙壁的砖头被炸裂,一眼望过去就能感受到暴力的美学。
楚子航伫立在最中央,拔起了村雨。
只有他站的地方还是完整的,一个半径五米左右的圆弧形区域,长木凳被炸得粉碎,焦黑的碎片上燃着火焰,像是被火焰的龙卷风席卷而过,只剩下粗壮的刚性承重柱还立着。
君焰原本的范围只有五米,五米之外的爆炸冲击威力会骤减,但因为在封闭的室内,冲击波被压缩反弹,造成了类似粉尘爆炸的效果。
“逃跑了吗。”楚子航望向破裂的门,从破裂的窗户口跳出,朝一个方向奔跑而去。
不是去追逐那个女人,那女人的身影彻底隐匿了,就像是凭空消失或者隐形,他根本察觉不到,换做恺撒的镰鼬或许还能继续追踪,但他没有这个能力,他的技能点全部都加在破坏力上。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全体成员!紧急避险!紧急避险!”
耳麦里,响起了教授们慌乱的声音。
酒德麻衣坐在雪橇上,捂着心口喘气。
她们和雪橇被两米的领域笼罩,领域与空气相接的地方有极难被察觉的微弱扭曲,就像是一张大号的隐形斗篷把她们遮挡住,她们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言灵·冥照,风系言灵,释放者构成以自己为圆心的小型领域,光线在该领域中会以奇怪的方式折射,制造出类似隐形的效果。
按理说藏身于冥照之中酒德麻衣就该安心了,但她却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
夕阳已经掉落到半山头,黄昏的晚霞如同被烧红的棉花,可远处,有正午般的刺眼亮光。
即使经过冥照的扭曲,酒德麻衣也被那光芒射得眯起眼睛:“该死,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三无少女淡淡驱使雪橇往公路上滑行,远离那刺眼的光芒。
酒德麻衣深呼吸,拿出手机。
“你死哪里去了!”大约过了3分钟,终于,酒德麻衣拨通了号码。
“麻衣,你们还没结束吗?”对方懒洋洋的,声音含糊不清,嘴里似乎嚼着什么酥脆的东西。
“别吃薯片了!我们看到一个冒火的人!像是要爆炸的炼钢炉!”麻衣大喊:“难道那是觉醒的诺顿?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像挤牙膏那样公布你的方案了!告诉我全部!”
“不可能!诺顿还没到苏醒的时间!”
“我可以作证,长腿说的是真的。”三无少女说。
“三无也这样说...”咀嚼薯片的声音忽然停下,可以想象到刚放到嘴里的薯片从张开的嘴巴里掉落到地上的场景。
“拍个视频传给我。”薯片妹焦急地说。
三无少女驱使雪橇犬们停下,接着狗狗们和整个雪橇像是影子没入黑暗般消失于空气中。
酒德麻衣爆着粗口,取消了冥照,用手机拍摄视频。
那是一个可怕的背影,燃着金色浓稠如液体般的火焰,他的后背呈焦黑色,如同龟裂的大地,遍布了裂痕,有红色的熔岩在裂痕中流淌,他走一步,地面上就多一个因为热气而扭曲的鲜红脚印,那是被高温熔化的混凝土,浓黑的烟从那些脚印里升起。
巨大的红日下,他拖着鲜红色的轨迹前行,太阳的光辉也被他盖过,像是神的使者前来宣告末日的降临。
视频通过网络传往芝加哥的某个酒店的豪华套房,翘着腿穿睡衣的后援惊了,抓狂的声音像是要从手机里跳出来:“见鬼!那根本不是正常态的诺顿!那是疯狂版的康斯坦丁!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刚才还差点被一个野人给炸死了!”麻衣怒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稳定,你的计划是我们所有人都炸死在这儿吗!”
“不该这样啊!按计划出场的应该是正常态的诺顿!这是失控的龙王,极端罕见,身体没有成长,能力没有稳定,他看起来力量惊人,是因为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他的身体随时可能会崩溃!”
“是我把他放出来的。”三无少女冷不丁地说。
“你的任务不是破坏实验吗?”薯片妹错愕地问。
“老板临时又给了我新的任务。”三无少女说:“他寄给我一块赤铜矿和一根毛笔。”
“毛笔...难道是我从青铜城里带回来的那支?”酒德麻衣皱眉,“纯黑色的笔尖?”
“是的。”三无少女回答。
“老板...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酒德麻衣一团迷糊。
“总而言之,你们快跑吧。”薯片妹说:“青铜与火之王,一旦崩溃就会引发‘言灵·烛龙’,序列114,序列88位以后的言灵都很不稳定,89-100评级为危险,101到112为高危,而113位以后评级是绝密,因为那是龙王的力量。”
“烛龙在中国神话里是司长太阳的神兽,在言灵中代表纯粹的火之暴力,能够焚烧一座城市或者烧干一条河流,甚至能够引爆地底的岩浆,令群山喷射,任务终止,我建议你们有多远跑多远。”
...
游泳馆。
“水对于火系是最大的敌人,如果你学过言灵学你就会知道,言灵的标志是一个五芒星,地火水风和精神五种元素相互克制,火系言灵可以穿透很多屏障,但是很难穿透水体,所以他如果觉醒了某种火系言灵,这里是压制他体内力量最好的地方。”
芬格尔很严肃,他站在深水区里面,消毒水的味道非常明显,路明非用手托着老唐的胳膊,他在下面接住老唐的腿。
入水的一瞬间,有蒸汽从老唐的皮肤表面蒸发,带着滋滋的声音。
芬格尔看见路明非的手掌心被烫起了水泡,皮肤的颜色都变了,可这家伙硬是没吭一声。
老唐只有头露在外面,芬格尔把老唐搁放在水池壁边,用双手捧着往老唐的头上浇水。
路明非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背后的绿色绒毛已经变成焦褐色,有烧焦的气味,他把双手放到水中冷却,“老唐的状态还好吗?”
“很糟糕。”芬格尔的脸色很难看,“他觉醒的言灵序列很高,但他的身体似乎承载不住这种力量,力量得不到疏通,不能释放出去,他的身体会面临崩溃,最好的解决方式是他自己醒过来朝着没人的空地倾泻过多的‘灵’,可他现在这状态,根本无法颂唱龙文。”
“就不能让那个什么‘守夜人’再开启戒律吗!”路明非捏紧拳头,面色冷峻,“告诉他们,我会去解决入侵者!不需要使用言灵!”
“没有用。”芬格尔摇头,“觉醒言灵的过程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戒律’不过是把‘灵’压制在体内,而非让其消失,使用‘戒律’就像是修建堤坝堵塞洪水,面对一般的小洪水还好,像是这种罕见的大洪,只会在堤坝崩溃的一瞬间造成更严重的冲击。”
“我们...只能祈祷他能挺过去了...”芬格尔捏住拳头,重重地击打在泳池的壁砖上,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光滑的壁砖裂开蛛网般的裂痕。
“哥哥...哥哥...”本该空无一人的游泳馆里,忽然响起了悠长的呼唤声。
由远而近,脚步声逐渐清晰,好似只隔了一个墙板。
路明非抽出了刀,他感觉到某种非常强大的气息。
“芬格尔,你带老唐游远一点。”
芬格尔比了个手势,抓住老唐往远处游动。
与此同时,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恺撒带领的学生会、楚子航带领的狮心会、以及叶胜和酒德亚纪分别带领的两支队伍,一共四支队伍从正门涌入了游泳馆,他们都拿着枪支。
大约一百多个人站在泳池对面的地砖上。
这场馆很大,即使容纳了这么多人也很空旷。
芬格尔朝那边游过去,恺撒指挥几个人下水,帮助他和老唐抵达岸边。
有医护人员拿出各种仪器和设备来,他们开始检测老唐的状态,试图救助这个来历不明的昏迷人士。
叶胜朝着路明非招手,招呼他过去。
路明非犹豫片刻,看了看众人手里的枪管,收起刀,绕着游泳池与大部队集合。
医务人员在他烫伤的手上缠绕绷带,帮他包扎。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路明非说:“那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叶胜回答,“总之它很危险,我们来这儿就是来阻拦它的。”
“是龙族吗?警报响起的时候,我听到诺玛说龙族入侵。”
“那也许是诺玛误判了。”叶胜摇头,“不知道诺玛是怎么判断为龙族入侵的,这种事我以为只在理论中发生,因为上百年以来,每一个将要苏醒的龙族都在他们未出龙墓时就被干掉了。”
“可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路明非看向腰间的楔丸,“那只古龙...复活的古龙...”
“我当然不会忘记。”叶胜俯身贴在路明非的耳边,“放心,我们知道自己的定位,我们都是来支援你的,曼斯教授说你的实力要保密,但这种危急情况还得靠我们的秘密武器出手啊。”
“要不是有你在,我和亚纪肯定不会冒险来这儿直接迎敌的,你看过监控视频没有,简直太可怕了,它的温度恐怕和太阳表面一样高。”
“游泳池可以中和它身上的火焰,而且你还有新式的炼金子弹,到时候我们会掩护你,帮你把它击倒在地上,最后一击就交给你了,就像昨晚一样。”
叶胜拉动保险杆,手指贴在扳机上。
在场的人都是路明非的同伴,专业的医务人员在救治老唐,叶胜和亚纪会指挥队伍帮他创造机会,他似乎只需要拔刀,然后砍中那个没讲过的怪物的忍杀点。
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片刻歇息,侧过头,他看着水池里的老唐。
那张熟悉的脸上刻着痛苦的表情,医生拿着听诊器为他侦测情况,芬格尔在水里帮着拿检测设备。
“放心,会没事。”酒德亚纪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亲切地笑着,这笑容治愈人心,让人心安平静。
“我会把握好机会的,对了,参加你们婚礼的时候可以带人吗?我想带上一个朋友。”路明非抿了抿嘴唇,摸了摸手枪和楔丸的刀柄。
“当然,随时欢迎。”叶胜也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