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对路过的这些人这么感兴趣？”两个孬贼一走，西索就直截了当的问道，“有什么过节？”

“过节？没有。只是因为钱，我们是贼，除了钱还有什么能让我们这些人铤而走险。”老大漫不经心地答道。

“嗯？科林和巴洛不是说他们没什么货物，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看这个。”老大从身后扯出一张纸来，递给西索。

然而西索看也不看，不耐烦地甩开那张纸，“你知道我不识字！”

“这是工会的委托单，上面悬赏的是盘踞在边境区附近的变异狮鹫……价格是这个数。”

老大懒洋洋的伸手，抬起四个手指。

“四十枚金币？”出乎意料的价格让西索愣了愣，“那可真是笔大生意。”

然而老大摇了摇头，“错了，是四枚……不过是四枚圣国圣银币。”

四枚……圣银币？

这种货币实在是太少见了，一般都是用于收藏，以至于西索短时间内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满脸凶相的脸就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一枚圣银币，就算是在黑市，也能换到一百二十枚普通金币，而四枚就能换到四百八十枚……四百八十枚！厚实的，圆滚滚的金币！

一个精灵奴隶也不过是三四十枚金币的价格。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开始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四枚圣银币？就为了一头狮鹫？怎么可能？”

“我怎么知道。工会的单子上就是这么写的。你应该知道在工会发布委托是要预付赏金的吧？”

“这张单子可不是贴在工会的委托墙上。”

“哦？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喽？”老大转过头来，露出一脸看傻子似的表情，“我骗你做什么？”

西索回想起两人之前的那些冲突和不愉快，“比如……”

“比如借这些人的手除掉你？”老大白了西索一眼，“你知道你是打不过我的吧？我要是想干掉你不用这么麻烦。”

被猜中了心思，西索的眼皮跳了跳，“别当我是傻子。我亲眼去看了，那队人全副武装，武器优良，每个人都穿着能抵挡十字弩射击的重甲，还带着从变异狮鹫脑袋上切下来的鸟嘴，危险之极。我们不去劫掠商队，反而要招惹这群人？你凭什么觉得这群人会把自己的猎物乖乖奉上？”

“他们当然会反抗。但没关系，这次我们不留活口。”

“哦？不杀人可是你定下的规矩，你自己要违反吗？这次是不是该我打你四十鞭子了？”西索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果然，我猜得没错。不分享一下你和那些人之间的故事吗？”

“不。”老大冷冷地瞧了西索一眼，“你知道一点就行——我有足够的理由去复仇。”

……

这是岳伦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的第三日。

深渊猎手们的队伍即将走出林子。透过树荫，可以看见一道山脉横亘在眼前。据圣骑士所说，越过这道山脉，就能找到大规模的人类聚居地。

当然，这里的“说”是指肢体语言。经过这几天的磨合，岳伦已经能比划着和这些当地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此刻黄昏将至，已经不适合再赶路。猎手们照旧拴马扎营，收集木柴，点燃篝火，有的人则拿着弓去林子里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抓到几窝兔子。深渊的腐化还并未完全从故国的土地上消退，这里能吃的活物稀少，像三天前那样猎到一头鹿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而岳伦正坐在平板车上，完成他附魔短剑的最后一段回路。

“啊，他妈的，又歪了，真是费劲……”

他擦了擦脑袋上的汗，长吁一口气。

虽说打造短剑的材料足够奢侈，但附魔这个活也并非有手就能干的。何况岳伦身上没带着印刻工具，只能用马卡洛夫塑造的魔素子弹代替——印刻的本质是引导高浓度魔素在物品内塑造“通道”，本身就是魔素聚合体的子弹的确可以完成印刻这一过程，但终究只能作为权宜之策，用起来并不顺手。好这里的魔素浓度够高，手抖导致通道出现偏差的话，刻宽一点就行，容错率大大提升，一减一加，勉强可以相抵。

这柄短剑上的附魔算不上复杂，若是用数字机床进行刻印的话，最多三十分钟就能完成，而岳伦到现在已经用了整整两天。他不禁想起传说中那些手搓上帝之剑的高级附魔工程师来……数字机床发展到现在，依旧不能达到这群老工人手搓的水平。

岳伦将手里捏着的的魔素子弹丢到地上——离开弹夹后，这些子弹很快就会自然分解——然后掏出手枪拉动枪栓，一枚崭新的附魔子弹跳了出来。

“再来……”

这两天，只要没人与他交流，岳伦就将自己的精力全部都投在这上面。分散注意力，也是调整心态的一个好办法。

“我靠，可他妈完事了。”片刻之后，短剑上的最后一段附魔回路终于闭合，岳伦左右翻转，检查还有没有缺漏的地方。

而实际上，短剑上并没有可操控的启发端。空气中游离的魔素由自充能集魔端进入，经过直导线路，输出端，回馈线路，再返回集魔端，形成完整的闭环，已经开始自动运转。岳伦挥舞了几下短剑，但此刻还没能感觉到什么变化——毕竟是自充能符文，启动速度不会很快，大概明天才能完全充能，那时才能看出效果来。

魔力的波动引起了营地中其他人的注意。

队长是第一个将视线转向岳伦的。这两天，她一直默默地在其身后观察这个年轻男人，虽然听不懂语言，但其音容笑貌，言行举止不断地与记忆中的另一张面孔重叠。记忆中的那个人也学会了北方罕见的附魔——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完成属于自己的附魔造物了。

此刻，队长迫切的想要知道那柄附魔的短剑有什么效果，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有理由，就是单纯的想要知道。

她一步一步朝平板车走过去，脑中同时思考该如何与他交流。和圣骑士嘉兰诺德不一样，她不是很能理解这黑发男人抽象的肢体语言……

正当她缓下脚步，预想接下来的交流状况时，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侧面走到了平板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