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认为深渊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空间，但因为它具备腐化感染的性质，所以没办法进行验证？“

几个小时之后，岳伦终于搞明白进行远距离传送的各种方式，以及“时间偏移“，“跳板世界”，“升维”，“降维”等诸多名词的含义。

“这是学术界流传度最广，可信度最高的一种假说。而且，如果这个假说成立，‘深渊’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空间的话，也就能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鸢尾说着，身边的空气亮起微光。没过几秒，微弱的光芒之中出现一个格外明亮的点。

“深渊爆发为数不多的目击记录中，幸存者描述的现象都符合‘升维’式传送的现象，只有观察到的颜色有所差别。先是周围的空间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发光，这是空气中游离魔素高度活化的现象。我们所在的维度会自然抗拒另一个维度的投射，而高度活化的魔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维度投射‘升维’。”

“啊，但这个光点出现就意味着魔素失败了，对吧。”岳伦说。

“是的，‘点’的出现意味着维度投射已经完成了由无到零维的升维过程。”说话间，那个光点就逐渐拉长，变成了一条线，“这是一维……”

“最后，是一个面，另一个维度在本维度的二维投影，也就是通俗意义上讲的‘传送门’。”线逐渐延展，一道白色的光幕出现在鸢尾身边，“这就是升维的全过程。当然，这个速度是为了给你演示，实际上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三维呢？”岳伦问道，“不应该还有由面到体的过程吗？”

“理论上来说，即使我能够调用全宇宙的魔素，也不足以完成从二维到三维的升维。“鸢尾说，“而且，那时候已经不能称之为维度投射，而是维度重叠了，毫无疑问将会导致世界末日。”

岳伦点了点头，“明白了。我那天所见的现象的确符合你的描述。哦，和这本书里也一样。“他指了指《圣火》，”确实是‘黑夜亮起来‘，’天空张开血色的口‘……不过我见到的红色闪电也就是一条线，还停留在一维，我总不能变成纸片人穿过去吧？“

“历史上还没有深渊投影上升到二维的记录。“一旁安静听了许久的赛琳开口说道，”幸亏如此，这个世界才没有被腐化毁灭。“

岳伦思考了一会，“也就是说，从来都没有具备形体的东西从深渊里出来过。”

“仅仅是从中流露出的腐化性质，就已经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天灾了。”塞琳说。

“我倒是没见到什么‘天灾’的景象。“岳伦说，”我看这城内城外都安居乐业，过得挺和谐的。“

“当前我们正处在下降期，深渊侵入现象正在逐渐减少。“嘉兰诺德说。

“‘下降期’又是个啥……能解释一下吗？“岳伦挠头道。

“我们可以用数学的方式表示深渊出现的规律。“鸢尾一边讲，一边伸手在身上的长袍里摸索。随后她掏出一个小瓶子，抬起手在空中撒了些粉末，这些粉末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岳伦十分熟悉的图形。”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个……额……“

“可以，平面直角坐标系，正弦波。”岳伦瞪着死鱼眼说道。

“你能看懂就太好了。”鸢尾点了点头，“横轴是时间，竖轴则是深渊维度与我们维度的‘距离’……当然，这个距离不是指空间上的距离，而是指两个维度间概念的联系紧密程度。用来表达它的公式非常复杂，你……”

“啊啊，公式就算了，我理解你的意思就行，继续吧。”

自从与鸢尾的谈话开始，岳伦就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这个世界里，他要面对的不是一群没什么文化，只知道打打杀杀，争权夺势，沉迷于宫廷斗争的中世纪土著；而是以数学为武器，懂得以合理的实验方法验证猜想的研究者……在这里，他似乎才是被教育的一方。

见到岳伦点头，鸢尾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与深渊维度的概念联系越强，就越容易遭到深渊入侵，也就是这个波形图的波峰，而最近一次的波峰距现在已有二十五年，目前我们所处的时间正是深渊维度逐渐远离这个世界的下降期。”她顿了顿，“不过，下降期并不意味着我们是安全的，这个波形只能用于参考，它是有波动的，深渊入侵随时可能发生。”

“上一次剧烈波动发生在七年前。”赛琳开口道，“凭空出现的深渊裂隙腐化了直径七百里的土地，直接导致西奥博尔德公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覆灭，二十七万人死亡——你出现的那个荒野，曾经是西奥博尔德最富饶的农田。时至今日，腐化依旧存留在西奥博尔德的土地上。”

“有幸存者吗？”

“有……我。”赛琳缓缓说道。

“还有我，我们。”圣骑士嘉兰诺德跟着说道，“深渊猎手们都是当年的幸存者。”

“那你们……也见到了深渊？红色闪电之类的？”岳伦问道。

“没有。”赛琳摇头，“近距离见到深渊入侵还能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被腐化成怪物了……动物也是一样，被你杀死的狮鹫就是一个轻度腐化的深渊感染体。”

“实际上，我到现在还是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处理被那个狮鹫咬伤的伤口的。”嘉兰诺德凑过身子来。

“没怎么样啊，就是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用布裹上了……一定要说有什么处理方法的话，我知道该怎么绑住动脉止血，我女朋友教的。”

“没做其他处理吗？”嘉兰诺德一挑眉毛，“要知道，深渊是具备感染性的。如果不经过有效的处理，你也很快会被深渊腐化。”

“T病毒吗我艹？”

“也就是说，你对深渊有一定的免疫性？”鸢尾眯起眼睛，审视着岳伦，“这样说的话……我的猜测更有可能成立了。”

岳伦撇了撇嘴，“你是指我在地球上遇到了可能会导致文明毁灭的深渊二维投射，然后掉进了传送门，又机缘巧合之下将深渊作为跳板世界，最后从这里出来？”

“我知道整个猜测都是建立在一个无法确定的假说之上。”鸢尾说，“但如果你能够免疫深渊的腐化，它的确是有可能的。”

“这概率未免也太低了吧？”

“凡事皆有可能……而且，我们可以做个实验……”

岳伦敏锐的从鸢尾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些危险的想法，“喂……什么实验？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