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阙沉默的看着他们走在前面的背影,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咯吱声,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有几分怪异,但是他们三人表现一如往常,仿佛从未被外物影响,若是想就会发现,走在前面的谢应珏与谢安遥已经互相交换了眼神。
就在他们进庄子的时候,又有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经过,帘子被人挑开,露出一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不知这处庄子归于何人?”
“回禀少爷,这里是谢世子的庄子,少爷可要去拜访?”
祁连天暮看了一眼几人高低不等的身影,低声道,“先去安置了,其他事容后再说。”
“是。”赶马车的人拉着遮挡阳光的斗笠,往前走了段路向右拐了。
车内不止他一人,祁连天暮放下帘子向对方展露一个无事的微笑,“早先我便远远瞧见那几辆马车,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原来是谢世子相识之人,等安置好咱们同去打声招呼。”
“好。”声音软糯,比一般女子的声音更添了几分甜腻,若是只听声音就知这位是个女子,偏偏她的打扮与祁连天暮相仿,喉间并无凸起,耳垂上的洞也令人难以忽视,如此便可知此人是女扮男装,而且打扮的相当不走心,除非是瞎子才会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祁连天暮跟她说过那句话,继续垂着眼沉默的看着手里的书籍,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才会比之旁人更加努力,学了那么久总算是如见成效,旁人看到他也会赞一声公子贵重。
“天暮哥哥,你一直看书眼睛不觉得累吗?”说话之人名为苏婉词,乃祁连老夫人妹妹的孙女,苏婉词生母早逝,父亲官职低微,老夫人早些年将她接到祁连府,当做亲生孙女教养,而此次外出虽说让她扮作男装,让两人同坐一辆马车,目的不言而喻,赵长乐与京城中的豪门贵妇不同,对于儿子未来的媳妇并没有门第上的要求,再加上苏婉词性格单纯,标准的小家碧玉,若是两人真的能产生感情,日后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苏婉词心知这个表哥可能是自己以后的良人,两人年龄相差无几,自己又是高攀,对于祁连天暮便不自觉的多了几分依赖,可惜对方是真的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就连在马车里,坐的位置也是泾渭分明,偶尔苏婉词想要靠近他说些软话,祁连天暮立马不动声色的避开。
书中说男女有别,若是唐突佳人非君子所为,先是男女之后才是兄妹,所以祁连天暮完全是遵循书中所言,却不知他这种木头般的行径让人很受伤。
还好苏婉词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子,对于他的排斥心知肚明,反而用更温柔的做法靠近,“天暮哥哥,来时我特意让下人做了些点心,你若是饿了,可先用些。”
苏婉词把食盒拎到近前,并没有亲自把点心拿出来,省的待会祁连天暮又不给面子的拒绝,就算车里至于他们两人,她一个姑娘家也会觉得尴尬。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祁连天暮确实有些饿了,顺着她的话,打开食盒,取出里面造型别致的点心,细嚼慢咽着吃了。
“味道可还好。”
祁连天暮满意的点头,“不错,甜而不腻。”说着,又拿起一块。
“天暮哥哥若是喜欢,以后我……我让下人多做些。”
“嗯。”
祁连天暮表现的再冷淡,苏婉词都没有再放在心上,点心是她亲手做的,就是怕他有别的想法,才会假借下人说出,看他如今的模样是真的喜欢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谢应珏那处避暑山庄占地甚广,虽说祁连天暮的马车打门前经过,拐弯之后又走了好一段时间才到。
等他们安置好,已经是薄暮黄昏,祁连天暮遂消了拜访的念头,一个人在院子里打拳,他是练武的好苗子,文字之事用功取得的成效,在武学之道,他只要用三分力气就比得上旁人十分的努力,或许这就是天赋的重要,更何况他并非偷奸耍滑之辈,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在充实自己,比起那位真正的祁连天暮,他差的只是时间罢了。
…………
“你之前从未跟我说过你与那位云家大公子颇有渊源?”谢应珏与谢安遥两人相对坐着,门窗半开,外面守着青云等人。
“现在说不也来得及。”谢安遥随意说道,“若不是你们年龄上略有偏差,或许你也会被放在京城众公子中与他相较。”说到此,他似乎颇有些心酸,“父皇当初也说过云阙是京城翘楚,皇子们差之远矣。”
当初刚听到这话,谢安遥心里不服气啊,特意跑到丞相府去找云阙较量,结果回到皇宫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蔫了的豆芽菜,文采他们不相上下,前提是云阙真的没有故意放水,武学上,他简直被虐成渣了,肋骨生生疼了五六天,只是当年他还年轻,对于自己一时的失败不愿意承认,于是屡败屡战,时间长了,到是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谢安遥实在不想承认,交朋友之事全部都是他这个皇子上赶着凑过去的,云阙对他多有嫌弃,若非身份缘故,他可能都懒得搭理自己。
再然后就是云阙骑马坠崖,回来之后他的腿就瘫了,从那之后云阙性子大变,谢安遥每每想去拜访总得到一句,病弱不宜见客,直到他离开京城踏上寻医之路,他们多年未见,当年的风向早就变了,那个让人羡慕嫉妒的云阙以一种极为低调的方式重新回归,却再没有往日的风光倾羡。
“难怪我觉着你看他的眼神乖乖的。”谢应珏故意在他伤口上撒盐,“在他手上输了那么多回,现在想讨回来都找不到方法是吧。”
谢安遥耷拉着肩膀,“都怪当年太年轻啊,打不过就打不过嘛,我何必总是执着于那件事上。”差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往事不堪回首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