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珏突然拿起她的小手,左右翻转,视线停在她袖口仿仿佛沾染了血迹的地方,惊讶道,“你受伤了?!”
“……没有,大概是刚才作画时不小心弄到了袖子上。”秦舒虞伸手搓了搓,颜料晾干沾在布料上,怕是用水都不容易洗去。
“我到不知虞儿近些年这般多才多艺了,画了什么让我看看。”
秦舒虞遥遥看向窗口处扎着的牡丹花,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也没什么,就是随手涂鸦,不堪入目之作,我已经扔了。”想起青雨曾经跟她说过,这处别院本是世子夏日休息之处,其中一间屋子还特地上了锁,那里面的画不知道有何玄机。
而自己却亲眼看过他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的精致图案,也不知要藏什么,“世子,我听青雨说您经常在此地作画,不知道虞儿有没有眼福看一下您的墨宝。”
谢应珏放在她头顶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便是拿出来怕你却不敢看了。”
“为什么,不就是一幅画吗?”
谢应珏眼梢带了几分笑意,“那可不是一幅画,而是一本小册子,那个物件在外面可是千金难买,虞儿有银钱吗,还是说你想学青木青禾一同打扫茅厕。”
他越是这样说,秦舒虞越是好奇,恨不得现在就拿把斧头将房门上的锁给砸了,“好吧,虞儿不看便是,只希望有一日世子大发慈悲时,能给虞儿长眼的机会。”
谢应珏看向旁边垂下的柳条随风轻荡,声音低沉,“放心会有机会的……”
有些阴沉的语气听的秦舒虞全身起鸡皮疙瘩。
原本守在远处的青云快步走来,“主子,王妃唤您过去。”
“知道了。”谢应珏说罢,温柔的眸子看着秦舒虞再次强调一番,“明日不得乱跑,等我来找你。”
“恩。”
谢应珏看了一眼目光如水的青云,“你好好陪着虞儿,其他的事交给青风他们便是。”
“多谢主子。”
谢应珏一走,秦舒虞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拉着青云坐在软榻上,小脑袋枕着他的大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面对着阳光的脸微微眯着眼睛,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
青云小心的揉着她头部的几个穴位,闻言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难道哥哥一人还不够疼你。”
“那怎么一样,现在都是你照顾我,待你娶了亲,嫂子就能照顾你了。”
青云捏着她白皙的耳垂,“若是我娶妻之后,没有时间照顾你怎么办,或者你嫂子吃你的醋,哥哥以后可就只能对你置之不理了。”
秦舒虞撇撇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我才不相信你舍得离开我,哥,根据你平时的行为,你就是个标准的妹控!”
青云疑惑的挑眉,“妹控是什么?”
秦舒虞也没解释,只是开玩笑道,“你若是以后不管我,我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说不定哪天就和哪个臭小子跑了。”
“不可!”青云语气强硬的阻止,看她弯着眼睛偷乐,青云轻轻在她头顶敲了一下,“你这丫头,故意逗弄哥哥呢,该打。”
“喏,你看,我才说要与别人离开,你立马干脆的拒绝,所以说嘛,就算有了嫂子,我在你心里还是相当重要滴。”之后秦舒虞又体贴道,“为了我未来的侄子侄女着想,我一定与嫂子好好相处,不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是所有的小姑子都像我这般通情达理。”
青云哭笑不得,拎起她的身子,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你还越说越离谱了,你嫂子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呢,你想的也太远了。”
秦舒虞看着青云刀削般的英俊面容,心里不无感慨,她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却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与爱护,若小白是她舍弃不了的同伴,那青云就是她最大的牵绊,就连王妃也是把她当做女儿疼爱的,有时候想起要离开,她都觉得心口疼,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世子还她自由,她果然还是贪心了,秦舒虞在心里叹着气,一把抱住青云的腰,脸埋在他胸口,“哥,我们以后若是分开了怎么办?”
青云陡然一惊,他还记得这丫头五岁时就敢和小白偷偷钻洞逃跑的事,这丫头不会又有了这个念头吧,当初他能干脆的把人逮回来,但是如今虞儿若是向他露出一个企求的眼神,他说不定还会帮着她离开,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有些不稳,“怎么突然这么说。”
秦舒虞在胸口腻歪,“我早晚有一天会长大,分离也是必然,可是我不舍得你。”
青云松了一口气,不是想逃走就好,安抚的摸摸她的头,“放心吧,大不了咱们以后招赘,不分开便是。”
秦舒虞无语的抬起头,“想的更远的其实是你吧。”
青云嘴角勾出个笑容,“虞儿怎么说都是对的。”
妹控果然是个好属性,这会想起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玫瑰花要送给世子,她心里更不痛快了,“哥,我本来准备好的花是要送给你的,可是世子偏偏也想要。”
主子要虞儿的花?青云脸色慎重,思维又开始发散,若是平日也便算了,明日可是花神节,送花代表的意义深远,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对虞儿真的有那方面的意思,一边是誓死效忠的主子,一边疼如珍宝的妹妹,两人在他心中都很重要,他只希望虞儿以后过的快活,可是世子身份贵重,今后怕是后宅难宁,虞儿身份低微,与世子在一起怕是只能为妾,太难为这丫头了,这可如何是好。
“哥?想什么呢,我叫你都不理我。”
青云回过神,对于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好笑,“无事,你若是想送花给我,有何烦恼的,这院中花儿多的是,随便给我选一朵便是,只要是虞儿送的,哥哥都喜欢。”
“那怎么行,哥哥值得更好的。”秦舒虞看着日头,反正天色还早,到时候她再做一朵便是,“哥,你先去忙吧,我要给你准备礼物了,到时候保准让你惊喜。”
“好,你选花的时候小心些,别被上面的刺扎了手。”
青云最后又在她脸颊处揉了揉,才离开。
“唔……”秦舒虞伸个懒腰,晃了晃有些酸疼的脖子,世子那人脑回路太怪异,若是送青云的花与他相似,他心中肯定有想法,看来要从别的地方着手了。
“白苏,箱笼里可有颜色鲜嫩的布料。”
白苏吩咐白芍等人将软榻抬回房间,开始扒拉屋中成堆的布料,青雨虽说早在几年前便不陪在她身边,但是对她的关心一点没少,每个月都会从外面买好些布料送她,再加上青云青风世子王妃等人的厚爱,侧室中几个箱笼早就装满了衣裳。
白苏挑出几匹颜色浅淡的布料,“姑娘,你准备做什么。”
“太多了……只是一朵花而已,用不了那么多。”秦舒虞从里面找出一块毫无修饰的粉色薄纱,随意团在一起看了看效果,挑挑眉,“就你了。”
“白苏,这些布料都收起来吧。”
白苏看着其中一条纯白带有暗纹的绸缎,眼中显出喜色,“姑娘,这块料子你可喜欢?”
秦舒虞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是挺好看的,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姑娘,奴婢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白苏把锦缎搭在胳膊上,满脸笑容的回了自己房间。
秦舒虞挠了挠头,她有什么好失望的,不就是一块布,箱笼里多的是,她摇着头走到窗台前坐下,找出同色的丝线,小心的环绕着白纱堆出一朵漂亮的绢花,层层叠叠的用花瓣包裹。
…………
得知秦舒虞明日与世子同行的消息,谢清霜气的就近摔了手边的花瓶,“我就知道秦舒虞没安好心,这女人肯定觊觎着三哥世子妃的位置,真是不知廉耻!”
“小姐,您别生气,当心气坏自个身子。”如意几番花言巧语,再加上秦姨娘有意提拔,在谢清霜身边的地位不亚于晓宁与荷香两个大丫鬟。
“哼,该死的秦舒虞,枉费我这些年还把她当做姐妹。”
如意不动声色的给秦舒虞上眼药,“小姐,虽说您心底善良,不在意她身份低微,但是秦舒虞从始至终都没有与您交心,您想想她不过是个下人,却能凭借一己之力得王妃欢心,世子也对她另眼相待,可见她所求甚大,说不定她就是故意借着您来讨好王府中诸人。”
谢清霜脑容量有限,而且她本性并不是那等狠毒阴冷之人,如意突然给她灌输过多的信息,她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秦舒虞好像与四姐关系很好,难道四姐不知道她的用心。”
“小姐,人心险恶,您在王府一切都有秦姨娘打点,您以后对外人还是多放几个心眼才好,秦舒虞到底图谋什么,日后自然明了。”
谢清霜闷闷不乐的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玉簪,“秦舒虞真的有那么坏吗?”她表面好性,实则对自己一向敬而远之,姨娘当初还说让她做自己的贴身丫鬟,可是自己的好她根本不领情,最后三哥还怪罪她,这一切一定都是她的心计。
如意担心过犹不及,不再多说,“小姐,您先歇着,我将这些碎片收拾了,免得伤到您。”
谢清霜看着如意蹲身的背影,单纯的笑笑,“如意,你比秦舒虞好多了。”说着,从床上走下来,将先前把玩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中,仔细打量一番,“不错,你带着玩吧。”
如意嘴角不屑的撇了撇,语气却是感恩戴德,“多谢小姐赏赐。”
晓宁拿着一枝盛放的芍药,“小姐,您看这朵花如何?”
如意不在意的瞥了眼,那朵芍药已是欲放之际,花蕊之间微微收拢,美的炫目,“开的太过了,虽现在看着娇艳,明日醒来不定会破败成什么样,晓宁,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要选那种含苞待放的。”
晓宁心中虽觉得此花正合适,但是小姐既然不满意,她便只能再选,如意放下手中瓷片,“不若奴婢帮小姐去选如何?”
谢清霜手里拿着一只毛笔在白纸上随意图画着,听到如意这般说,立刻附和,“好啊,我相信如意的眼光,晓宁,你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
“奴婢遵命。”晓宁捏着花枝的手收紧,哪怕被粗糙的树枝磨出了血丝,她也没有察觉,好一会待如意离开房间,她才回过神,小心的把碎片堆拢在一起,最初她并未把如意放在心上,小姐房中添个丫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却不料秦姨娘对她另眼相待,她本人又极为钻营,很快便得到小姐欢心。
她与荷香虽是五小姐院中明面上的大丫鬟,实则如意的地位却隐隐在她们之上,若是她一心为小姐着想便罢了,实则不然,小姐本是个单纯性子,这些年被她撺掇着做了不少错事。
如意本是贴身伺候秦姑娘的丫鬟,也不知为何到了小姐这,竟丝毫不顾及当初的情分,屡屡惹得小姐与秦姑娘作对,也不知这样做对她有何好处,如今时日久了,小姐当真以为秦姑娘居心不良。
晓宁心中思虑良多,无奈有些话便是说了,小姐不但不放在心上反而徒惹厌弃,她又能怎么做。
没多久,如意掸着衣裳上不知在哪蹭的泥土,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锄头,笑容满面的走进来,“小姐,奴婢刚才在院中看了良久,还是觉得只有牡丹配得上小姐的身份,虽有些花骨朵长势喜人,奴婢也不敢妄测它们明日开的繁盛,便用绳子将那些还不错的花儿做了个记号,待明日且看,届时您选最美的那朵便是。”
谢清霜拍了一下手眼神闪过欢喜,“果然还是如意聪明,走,带我去看看。”
如意规矩的跟在她身后,“奴婢自作主张选了牡丹,还请小姐恕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