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空跟李织语的祖母和母亲是这样说的,“少顾这孩子打小在道观长大,我们师兄几个在他来时便是大人,委实陪不了他多少,这些年认识李姑娘,他性子也愈发活泛了。”
是啊,前不久我跟他才把道观房子拆掉了。
“少顾也越来越懂事,知道体贴人,唉,其实他小时候颇为孤僻呢,来我们这儿许久,慢慢调皮起来,只是依然不知该怎么跟同岁数的孩子往来,委实愁坏我们。”
对对,纪少顾孤僻到荣得小霸王头名头,调皮时就上房揭瓦。
定空扯谎那可叫一个自然不眨眼,“所以少顾爹娘得知他终于交到朋友时,甚是激动,虽然观主和长老都说过李姑娘是极好的,两个孩子往来也没有大吵大闹,至多是磕磕碰碰,但孩子不都是这样嘛。”
李织语回想一下,多数时候自己跟小霸王不是互掐大家故意恶作剧吓对方,好似也没有哪里大闹过,定空这回勉强算说对点儿。
“少顾家只得他一个孩子,少顾娘亲常年忙于战事,迟迟无法好好照顾他,如今知道他总算有个朋友,已经连送许多书信过来,说无论如何也想同李姑娘道谢能包容少顾这个性子。”定空说着还装模作样长长的探出一口气,似乎很是伤感的模样,“少顾娘亲爱子情深,观主实在无法,所以让我先来问问二位意思,若是可以,后日便让少顾和织语出发前往州府。”
赵氏听到这儿早就心口跳个不停,好在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还算能稳住一二,压着兴奋问道,“敢问那位少顾小兄弟家里是做甚的?”
定空只当一开始自己没有报过家门,再重新说了回,“夫人可曾听说过州府纪将军家?少顾就是那两位将军的儿子,初时怕李姑娘想太多,所以便没有提,今日才说,抱歉。”
赵氏早就不知所措,天啊,那可是将军府,还是远近闻名,叫百姓传颂的的夫妻将军!赵氏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位份高的人,自然欣喜以至于忘记接下来自己想说的话。
李织语平静的给她递了杯茶,而老太太,她活到这把岁数自然跟赵氏不同,何况之前就猜过,倒没有太多吃惊意思,转而打趣问道,“纪将军可曾递过帖子,也叫我老人家开开眼睛,一直听闻纪将军巾帼不让须眉,甚是崇敬。”
定空暗想,他总算知道赵氏如此不靠谱但李织语那稳重性子哪儿来的,妥妥的是随老太太啊,瞧瞧人家,欢喜是欢喜,却还晓得继续打听。
他掏出早就带身上的帖子双手奉给老太太,“纪将军写的是草书,倒跟男儿的字相似,观主还说过,纪将军虽是女子,可看这笔字,便知是闯荡天下的料。”当然,这是自己瞎编的,虽然观主确实赞过少顾她娘字如其人,妙得很。
老太太接过细看一回,笑道,“果真是将军的印玺。”
定空还讶异,“您从前见过?”
“倒是见过相似的,很久以前上任的那位梓旭将军夫人小师傅可曾听说过,当年得以被邀去吃宴,夫人曾拿此事说笑过,觉得印玺太过相似,几乎没多大变动,将军时常换,印玺虽做的差不多,却难为底下人分辨。”老太太将请帖给李织语看。
定空颇为崇拜道,“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见过梓旭将军夫人,听闻那位夫人惊才绝艳,更是貌比月容,可惜天妒红颜,梓旭夫人二十五岁时便去世了。”
“梓旭夫人的确生得极美,人也和善,初见时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样温柔娇美的女子,不似夫人,倒似在林中赏花吟诗的姑娘。”老太太说起往事还有感慨,李织语拍拍她手,老太太才收住了,“织语还这样小,我看能否多叫几个人陪同,好让我安心。”
“这是自然,纪将军说了,只管来便是,届时必摆酒宴相待。”定空虽然这样说,可忍不住有些担心啊,老太太一大把岁数,不像是经得起舟车劳顿的人,但李织语她母亲吧,他觑了眼还在亢奋胡思乱想的赵氏,生怕她半路把李织语丢了,跟着再添一句,“纪将军最豪爽不过,当年还把我们道观里的长老给灌醉了,小李姑娘可能喝点果酒?她喜欢给孩子尝一筷子。”
老太太如何不知儿媳妇这糊涂劲儿,以前还聪明,失去远哥儿后就委实扶不上墙,她还打起精神道,“既然是一筷子那便是不碍的,麻烦小师傅说得这些了。”
定空揖手便要告辞,李织语把他送出去,他还不大放心私底下跟李织语嘀咕:“虽说少顾她娘性子豪爽,你又是小孩子家,她必定是喜欢的,然其他人也得慎重,第一次见面肯定是要留个好的。”
李织语奇怪他为何如此紧张,“我说师兄啊,倘若纪将军他们二位觉得不好,会影响到我吗?嗯,饮食起居这方面的。”
定空想想,“好像不会,纪将军他们对少顾管得很松,也不大像是会干涉少顾自由的,何况你挺好的啊,别想太多,给自己一点信心。”
“其实这都是小事,我怕以后跟纪少顾闹翻了,纪将军他们不大高兴。”李织语听说小霸王家两位俱是杀过敌的将军,她还真有点怕怕,万一人家看不顺眼自己,一句话就能把李家毁掉,且对于小霸王亲娘为啥要见自己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定空安慰她,“甭想那么多啦,总之你去那里见过人家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织语只好送别定空,回去跟老太太和赵氏商议到时候谁陪自己去,要带什么礼好。赵氏现在见李织语那叫一个顺眼,觉得她忒有出息,不过礼这事,还真不大好决定。
“将军家还有甚的求不到,咱们家横竖就是这样,要真热闹送点重礼,也没哪些贵重的。”赵氏发愁。
老太太比她更有主意,“家世摆在这儿,我们倒不如送点家常的,总比打肿脸充胖子好。”
李织语赞同,“祖母说得对,点心不大好放着吧,咱们家不是有做酱菜那些吗,就送那个,我再做点针线,就当拜访礼。”
“未免太随便了。”赵氏还是想送些更好的人。
李织语笑,“将军东南西北闯荡,什么东西没见过,而且我听闻那些做大官的,就怀念家乡那口,听闻纪将军故乡在蜀地一带,肯定是想念的,送学辣椒酱菜正好。”
赵氏觉得有理,却仍认为寒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