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语叫纪少顾斥得厉害,便没多做反驳,只管老实点头,伺机跑走,溜得那叫一个快,纪少顾曜去逮她,李念这个当兄长的,自然是护着自个妹妹,赶紧挡住了劝纪少顾道:“少顾兄,织语有反省的,何况今次之事真的怪不得织语,她出去玩时还好好的,是后来,咳咳,总之要怪的,应该是那伤织语的人。”
“这是当然,但李织语不长个记性,下回还是叫人害了。”纪少顾对着李念还算消得下火气来,“我听说那姓康的家伙给放出来了?”
此事李念清楚些,“原该再关久些,提前出来,十有八九是走的关系,上回我们在康家里有看见他,织语是有还击的,真不是傻傻吃这倒霉,少顾兄,你打州府赶来也累了,先去我家稍作休息罢,我也好请你尝下我家厨子的手艺。”
“也好,那就叨唠了,不过害死先去把李织语拎回来,天色不早,依她爱桶篓子的毛病,指不定走个路都给人拐走。”纪少顾就气她这霉运和闯祸的能耐,虽说加起来的次数并不算多,然伤的却厉害,纪少顾思索下,问李念,“李织语知道她往后的身子吗。”说的是她可能无法生子一事,他赶出来时太过匆忙,忘了问定空,只听说连思恒长老都束手无策。
李念面上笑意稍敛,“知道,终究事关重大,没道理瞒着她,故此她祖母与她说了。”
“如此也好。”纪少顾想着李织语方才那偷溜之快,还能有精神反驳自己,大抵是安然接受,叹口气,拍了李念肩膀,“耷拉着脑袋作甚,家里人先跟她讲个明白,总比出去时听外人说好。”真是那样,李织语不想生气也难,“日子还长,李织语会看开的,你这样子反倒叫她更担心。”
李念失笑,“我就怕她以后过得不好。”
纪少顾就没说话了,是,李织语不介意自己的身子,可是天晓得她到相看婚事时会不会触霉头,将来事,最难说,徒让他们俩吃风发愁。
且说李织语跑回家后便赖窝里,再没出门,吃夕食赵氏还奇怪,“不是同你哥到外头玩吗,怎地早早回来了。”
“原本是要去玩的,哪里知半路上遇到书院里的同窗,我想他们要说事,自己在旁边听委实不大好,索性先回家,反正到外头玩,什么时候都可以。”李织语挟块素炒茭白到朱蕤碗里,李曜坐上位,看底下看的清楚,道:“娇姐儿别光顾着吃鹌子羹,用点菜,还有虎哥儿,全吃肉不行。”
正好坐身边,朱蕤便悄悄把自己不喜欢的菜往长生那儿放,气得长生要踢她,偏偏李曜看过来,长生不敢造次,拿小筷子挟菜,闭着眼吃了,赵氏笑,“你们俩这挑嘴的,该同你姐姐学着,她小的时候吃饭可乖了,半点不挑食。”哪里似他们,菜不出,嫌鱼肉的。
一句话说的两孩子低头,夜里要熄灯时,朱蕤听李织语说史书,困得迷糊,抓着李织语裙子不放,等李织语红还揉了眼睛问道,“阿姐,娘亲说的是真个?”
“真的,咱们娘亲没事骗你作甚。”李织语把她小手捉住放被褥里,掖好被单,见她熟睡,唤来微雨守夜,翌日吃晌午饭,朱蕤是各样菜俱吃些,小肚皮圆润了,长生鼓气,居然跟着一道多吃,谁也不让谁,李曜瞧的点头,孩子家果然是要吃个气愤,但怕他们人小,太撑会反胃,领他们在院子里消食,赵氏在屋里打络子,使了红桃开窗子,往外头看,就见得父子仨儿的身影。
李织语挂心李念将来的亲事,打算先理完自家,便去茶楼跟吕六娘碰面,此时埋首在屋里拿了簿子点库房的东西,微雨报名字,正对的熟手,王婆子匆匆来传话:“姑娘,外头来了佟家大姑娘,您可要见。”家里昨儿已说闭门不见客,还是李曜的意思,因此王婆子不敢擅作主张。
想来是有事,李织语搁下手头上的东西颔首,王婆子去领人,带到大堂,佟娘火急火燎甩了珠帘,拉住李织语往屏风后头去,微雨见此赶紧退下,把门关好,李织语差点把自己绊倒,忙稳住步子问道,“发生何事叫你如此之着急。”
“是吕姐姐的。”佟娘六神无主,放了李织语手在原地打圈子,“你不晓得,吕姐姐叫她家里人关起来了,就昨日的事,要不是今儿我想去吕家,听我娘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
李织语看佟娘绕圈子就眼花,上前一步按住她,“你别急,慢慢讲,平白无故的哪里会被关。”
“还不是因为吕姐姐的婚事,我早知道她没有彻底死心,真该好好多劝她几回的。”佟娘止不住跺脚,“你晚认识吕姐姐,所以没听过,当年吕姐姐是有个青梅竹马,两家又是同邻,关系自然不差,后来等吕姐姐岁数大了,便商量着先把亲事定下来,原本是桩好事,没想到那人离家求学后,再没音讯,我爹都说他是死了,吕姐姐不信,也不肯把亲事抹掉,一等就是到如今。”
为何听着有些耳熟,跟话本子里的苦手寒窑十八年好似没甚差别,只是吕六娘过的更好些,吃喝住行全然没必要担心,李织语没把这些话说出口,转而猜起吕家,“吕姐姐家里是想给她再说门好亲事吧,吕姐姐不肯,她爹一狠心,把人关了,佟娘,你从哪里听来的,肯定无错吗。”
“我娘说的,哪里会有假,何况我当年也是见过他们两家的。”佟娘又是转几圈,“你说后边该如何好,吕姐姐一直给关着算什么事啊。”
李织语苦恼地挠挠脖子,“我们便是去说情,未必有用,说到底,何时放了禁足,全看吕姐姐愿意与否。”
佟娘瞪她:“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但过多少年了吕姐姐都没肯点头,再关个十几二十年,你看吕姐姐会不会动摇,织语,你主意多,快想个法子,实在,实在不成,你去劝吕姐姐吧。”
李织语记着李念,点头,“那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