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躲前躲后,一路小心翼翼,终敌不过李织语给观主手把手教出来的箭术,叫四箭扎腿上,给十师兄背到观主屋里包扎,李织语坐着,面无表情看他,思恒长老心虚得很,也不敢抱怨腿疼,乖乖给自己包好腿,满屋子的人都盯住他人不放,他咽口唾沫,干咳几声,“织语的事,牵连众多,还是说给她一人听好,小十、定空,你们带观主到外头喝个茶。”
观主却道,“你们俩也累了,先回屋歇息。”
定空和十师兄方才离去,李织语见观主稳坐如山,逼得观主冷汗连连,似懂非懂点下头,思恒长老干咳几声,“其实此事也非我所愿,织语,我看着你长大,这么的年的情分放着,不大万不得已,我如何愿意伤你。”
李织语觉得很有必要声明一句自己的立场。“长老,我只想听原因,别个还是算了罢,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没用。”何况她还要顾及家里的事呢,实在无意听思恒长老的肺腑之言,那都是全然没必要的。
观主认同颔首,思恒长老认真起来,“来龙去脉太累赘了,我拣着重要的跟你说,我的确是受人之托,趁你无意生病时,给你吃下加重咳嗽病情的药,后来我也跟你旁敲侧击提醒过,希望你能帮我忙,所以等你吃完那些我给你的药后,我看时机成熟,就去外边办事了,至于康家十少爷和后续的事,我的确不知情,否则也不会外出,迟迟不归。”
李织语问个最干脆的,“长老你是受何人所托办的此事,后边收益之人,又是谁?长老,我觉得你太低估我了,我虽然不怎么问话,可有些内情,还是能知晓的。”
思恒长老苦笑,“纵然我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讲那个人啊,我连她名字都记不得了,不信你问长老。”
李织语瞥一眼身边的观主,他沉了面色,“你是何时跟姑娘定的约定?”
思恒长老无奈摊手,“我快死的时候,姑娘托我办的事,如今我只是照办而已,你们相信与否,我也只能说,这些就是实情。”
李织语记着当年李曜从外边回来,是带了位貌美的小娘子的,姓何,曾被阴魂附身,那阴魂还给观主和长老递话,称思恒长老为光禄大夫,还顺便帮忙递话给自己,说甚往后会再见面,这句话李织语记了个大概,不过,何姑娘之事,自己却记得清楚,毕竟人家是跟自家做的交易,三问三答,换李织语亲自做的毒药。
何姑娘彼时所言,是说她死了,被为女子拉回人间,但她醒来后,那位女子的容颜名字俱忘得彻底,相比就是思恒长老濒死至极遇见的了,幸好自己记性不错,否则过去这样多年,换做别人,早就忘记了,又不是书,还能往前翻的,李织语思忖半晌问道,“长老,你口中的姑娘,她有说为何托你办这些事吗。”
“不知道,人家不肯讲,何况当初我得靠她救活,当然顾不得其他。”思恒长老叹气,“还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打一开始,我只是螳螂而已,真正的黄雀,还是那个不知何处来的家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样齐全,所以李织语这个蝉也该遭殃,倒算无妄之灾,李织语问,“那此事总要有受益之人,否则未免太怪了,你们口中的姑娘总不会是闲来无事,捞个人来坑我罢,如此她可真是有病。”
观主不语,倒是思恒长老瞧着李织语,底气不足应了句,“有肯定是有,我瞧姑娘才不是闲人,她心思最重,堪比疯子,比你见过的羡鱼还要喜怒无常呢,但那人是谁,估摸着得靠你想起来了。”
李织语茫然了,怎么兜圈子后还是扯到自己身上。
思恒长老也不多说,摸着包扎好的伤口道,“行啦,咱们都别想了,正如织语你方才所言,木已成舟,我们还是把你身上的毒解好,往后你总要嫁人生子,毒留着,只会害你短命。”
二师兄下病情结论之时,也是如此直接,李织语便道,“长老,二师兄有些性子肯定是随了你。”
“哪里像了,都是叫人不省心的,你也是啊,怎么会惹上那么多个疯子。”思恒长老终究忍不住说句大白话,“尤其是你胞弟,心思简直跟那位姑娘一模一样,当初我就不该听姑娘的话,借竹造屋,抱住他的小命。真不知他们是何处来的心眼,一环扣一环的,把我们都给扣进去,累得你成这样。”
观主皱下眉头:“思恒,够了。”
思恒长老不由来脾气:“那织语都被害成如此,于情于理都该知道别的罢,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看受益之人必然是她的胞弟了,他和姑娘根本就是一条绳上的人,处处下圈套,我们是外人,不打紧,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就是,但织语不同,她再给骗下去,天晓得会不会真的没命了,我还就不信,他重新活过来后,他还记着织语这才当他几年的胞姐,会手下留情。”
“织语自有分寸。”观主冷言打断思恒长老对的话,“万事无结论,太早下断言,对织语也不好,专心解你的毒,解不好,你就到山下闭关,我会派弟子守住你的。”又摸了李织语头发,“没事的,别听思恒的话,你身在绿江,跟你胞弟已没关系了。”
李织语懵懂颔首,还想着思恒长老的话。
思恒长老埋头,专心解毒,给李织语吃了解药,却都无用,折腾好几来回后思恒长老差点没把药罐子给砸掉,在屋里发了老大的火气,观主立时带李织语出来,送她出道观,李织语道,“我是治不好了吗,也罢,跟长老说,治不好就那样罢,我有条小命活着就好。”
观主却道,“不会有事的。”又侧目看李织语,“我知你从来不在意能否怀子,可身在人间,都会受流言蜚语所困,就算你无所谓,我还是想你平淡过着日子,好好等着解药,知道吗。”
李织语只好说,“那我等着。”
其实谁都心知肚明,她这毒,至死才会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