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来得太多,李织语也就很没骨气的习惯了,除开手臂还是发疼外,并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她艰难的挪动位置,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眼见思恒长老还在巴巴等着下文,她挠下脸,“我说,长老你是逗我的罢,哪里可能睡了三日。”
观主把水递过去,她接了,喝一口,唇角有些疼,倒不是大问题,只是吞了带血味的水。
思恒长老没察觉到,痛心道:“长老我怎么会逗你,都是说得大实话,你不晓得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把你抬过来的时候,我跟观主,还有小霸王有多吃惊,那脸色,那气息,跟要归西似的,怪吓人的,幸好你长老我有两把刷子才没叫你真的去地府溜达。”
李织语决定跟他说实话,“虽然你说得句句在理,但我得给你拆台子了,我昏倒再久,最多一个时辰,三日,委实太多了,当初我晕时,还是大太阳,现在依然是大太阳,我看,应该是申时,再瞧桌子上的摆盘,压根就是您老人家在忽悠我玩,对吧观主。”
观主倒是先笑起来道:“织语你猜得很对。”又敲了下桌子,“愿赌服输,你这三日闭关罢。”
思恒长老痛苦的捂住脑袋哀嚎,“不!为何次次打赌都是我输,不公平,小鲤鱼,你居然也是站在观主那儿的,亏我带你去后山开荤,你就这样对待我。”
李织语看他欲哭无泪的模样还深感冤枉,“长老,不是我故意伤你,问题是,你事先也没给我点提示啊,我又非你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思恒长老伤心的趴桌子。
李织语戳戳他脸,“长老,打起精神,也就输这几次而已啦,往后能赢回来的。”
观主在旁边凉凉添了句,“赌了上百次,从没有赢,如此运气,想必还是会有翻盘时机,何必自怨自艾,织语,来吃茶饼。”
李织语张口咬住,拿帕子托着茶饼啃,说是饼,其实只有小娃娃巴掌大,层层叠叠的酥皮,啊呜一咬,酥皮跟雪花似的落,带着茶香,裹了里头饱满的红豆馅儿,李织语心满意足吃完一个,观主点了下茶盏,“喝些茶,仔细噎着。”
思恒长老怨念至极看他们二人,“你们这俩没良心的,也不晓得安慰下我,当年学的义气和尊老丢哪个旮瘩角落了。”
李织语还在奋力啃茶饼,可惜手有些不稳,吃起东西来便没有往日的从容,还要防备酥皮掉落,实在抽不开空去安慰思恒长老,观主伸手把她脸上的酥皮拿开,听见那些伤心话,只是给他推糕点,“给你堵嘴用的。”
思恒长老总算气结,无话可说。
待李织语吃完,观主慢条斯理喝起茶,眼见一大一小在收拾,方才缓缓开口,“易初煦那孩子可有限制你的天数?”
没头没尾的话,反叫李织语听懂,顿时傻在原地,回想起易初煦面无表情把自己胳膊和手指一点一点卸了,颇有些骨头痛,连带说人坏话都警惕许多,先观望过四周,确定无外人在才敢道,“他说许我三日去准备,又不是到隔壁县里买萝卜,哪有那么简单,真是,胡闹。”大傻蛋!
思恒长老激动得拍了大腿,“小鲤鱼你还真有返魂香啊,我的乖乖,我还以为是那臭小子胡说八道来讹你的。”
“所以你就下药把他反倒好几个月?”李织语想起易初煦说到这茬的漠意,还有把自己手抓得变形时的冷淡,恐惧简直要突破天际了,背后凉飕飕的,她牙齿便没忍住打了下颤。
思恒长老见她吓到,甚是苦恼,“我这不是怕他把你骨头给拆掉吗,那小子,缷骨可是一流的高手,把你拆了不过是眨个眼睛的功夫。”
“我就知道,他卸人骨头那么利落,怎么可能是新手。”李织语咬牙切齿。
思恒长老连忙安抚她情绪,“小鲤鱼,你千万别打什么报复的想法,那小子可没有少顾的好性子,他对自家亲妹子都能下狠手,更别说对你,手下留情是句笑话。我记得以前有人家全身骨头俱断,就是他干的好事。”
李织语咋舌,抖得跟秋风落叶一般。
那厢思恒长老还在絮叨易初煦血淋淋的罪行:“你是被护得好,不晓得外头的事,反正得罪易初煦的,甭管男女老少,骨头就没有完好的,要么是卸掉,要么就是给刀子捅,足足一百零八刀,我看着就肉痛,你说这小子,明明没多大,怎地心比观主还狠。”
观主打断他的诬陷,“说归说,不要相提并论。”
“也是,你们俩算不得一个高度的,你年轻那会子,我记得吧,好像是个,咳咳,纯良的孩子家,堪比少顾。”思恒长老憋着大笑,“哎,你不用狡辩,她跟我说的,绝对没有错。对了,小鲤鱼,我刚才说哪里了。”
李织语没有太在意长老口中的她是谁,只接过话头道,“你说观主年轻时,纯良堪比小霸王。”
“嗯,没错,反正要比那个啥,叫易初煦的凶狠小子好得多,至少他们不随便动武,也没有扭断过亲妹子的脑袋。”
李织语找不到自己的声了。
观主摸摸她脑袋,打断思恒长老惊悚之言,“你让如此之快说完,织语怎么吃得消,你让她先平定平定。”
思恒长老赶紧闭嘴。
观主默住半息,温声哄她,“虽然事迹俱有些吓人,可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李织语茫然回望道,“可是三日后,我没准就奔赴易初煦他亲妹子的老路了,说起来,扭断脑袋,是活不下去的罢,他妹子还活着吗。”
观主意味不明笑一下,“扭断的刹那他就正骨回来,所以没事,活得好好的。”
李织语继续发抖。
思恒长老觑她,凑过去道:“小鲤鱼你老实告诉我跟观主,你从哪里捣腾来的返魂香,那玩意可是传闻中物,也就做了几十代的赶尸人会有。”
李织语懊恼,“我咋知道,有一日我带着眀芽种花,谁知道后院里冒出块小木头,然后婉然把它点着,哪晓得是返魂香。”
思恒长老不动神色跟观主交换了眼色,观主转了下茶盖,沉吟道,“兴许只路过的赶尸人落下的,上年,她正好在绿江县停留过。”
李织语举起小手问,“什么是赶尸人,听着怪渗人的。”
这个倒是思恒长老给她解释,“其实不可怖,就是带死人回家的,这算是个老行当,只是如今算太平年间,故此没有那么盛行,在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赶尸人多得很,几乎每个村跟县里都有一位。小鲤鱼你抖个啥,在那念头,赶尸人的行当可吃香了,虽然挺不招人喜欢的。”
李织语能理解,“毕竟是带死人归家,家中翘首以盼的亲人看见了,肯定觉得心里难受,然后愤怒,我说得对吗。”
“是这个理,你能明白便好。”思恒长老摩挲着下巴,语气却不复先前的欢快,“赶尸人不止有法师和道士做,也有世家的,如我方才所说,那些世家里供奉着返魂香,世世代代传承下来,倒不用,就是拿来传承。”
李织语讪讪的问,“我多嘴问一句,长老,那个返魂香可以给外人用吗。”
思恒长老大笑,“傻丫头,返魂香可是传家宝啊,哪怕要点,肯定也是拿来给自家人用。”
李织语暗叫糟糕,又问观主,“要不,咱们想个主意让易初煦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