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顾跟李织语打架又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大家见怪不怪,说过他们俩几回便作罢,坐下来吃长寿面和寿桃。
翌日纪少顾带着包袱告辞,轮番在观主长老和师兄那里听了念叨,毕竟此次归家时候久,谁晓得他这性子会闹出什么事,索性都提了,听得他脑袋大,之后再见到李织语,干脆捂脑袋缓神。
李织语看得想笑,叫他平日里在道观里作威作福,瞎得瑟,现在该后悔了吧,长老看戏不嫌事大,还怂恿李织语,“小鲤鱼来啦,正好,离出发还有段时候呢,你们小友间说说话。”
纪少顾要疯了,“别别别,再听我耳朵迟早要长茧,都要走人还来折腾我,有意思吗。”
李织语体贴人笑道,“那行吧,废话我不多说,记路上小心。”又把打包好的糕点递给他,“给你吃的,甜的咸的都有,嗯,好了,没有其他话,再见。”
纪少顾总算可以松口气。
长老诧异得很,摸摸脑袋暗自嘀咕,“平日里一对冤家似的,吵来吵去,怎地要分开时安静成这样,怪哉,我还以为要打几拳呢。”
那头纪少顾反倒同李织语说话,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思恒长老,纪少顾总觉得长老会把李织语带坏,本来脾气就差,再差点往后他小霸王的名号也不用留,直接给李织语算了,故此趁离开前拼命损长老。
今时离别日,李织语把性子放得温婉许多,多是附和纪少顾的话,显得二人之间和睦异常,定空听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把纪少顾提走,“你可真是,老想着给师妹灌乱七八糟的东西。”
纪少顾踢他一脚,“我这实属肺腑之言好么。”又顺便添了句,“而且,你们当师兄的能不惯着李织语吗,你看看她那身臭毛病,有大半都是你们的锅。”
李织语佯装没有听见,同大师兄说药材的事情。
思恒长老酸溜溜道,“小鲤鱼如今都听少顾那瓜娃子的假话不理我了,枉费我老人家这么多日以来对你的细心教导。”
大师兄看着自家师傅,“师妹多是我跟师弟带着的。”
长老连嘴皮子都不耍直接开溜。
二师兄磕瓜子走来,见师傅脚底抹油跑远,立时明白六七分,“咱们师傅心虚啦,你们方才说了啥,来来来,同我说说,明儿我拿去磨他。”
李织语好奇,“师兄你要出门?”否则才不会自个往长老跟前凑。
因此长老总觉得痛心,还不止一次埋怨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呆子,还不机灵,我岁数大了还老是刺激我,我的小心肝哟,迟早给他们气死。”
事实上只是徒弟几个不爱亲近他而已。
二师兄抹了把嘴,“对啊,快入冬了,杏萍那头也平定许多,眼下是最好出门的时候,否则又该晚了,师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回来时给你带。”还手欠要摸李织语圆圆的发髻,大师兄眼一瞥,当即砍过去,吓得他连退好几步。
大师兄牵起李织语,“他脏,我们走吧。”
李织语平日里多由大师兄带着,他都开口说了,自己便乖乖点头,只是离开前不忘跟二师兄挥手,“师兄,我特意给你留了点心啊。”
原先二师兄还生气着,听李织语一说才不恼。
李织语默默想,嘴馋人真好懂。
被大家乱七八糟的打岔后纪少顾的离开反正没有半点伤感,他就潇洒骑上马,转身摆下手,“走了。”
纪少顾一走便没了动静,赵氏对此感到可惜,鼎鼎有名的将军儿子,能常往来于家里总是好的,至少名声不会差,李织语眼尖,看出赵氏的意思,怕出幺蛾子,赶紧把她惦记人家的念头打消,“纪哥哥是男儿家,我平日里能与他玩什么,说是朋友,但不过是沾了同门的关系而已,不过纪哥哥能回家,我是为他欢喜的。”
话说得大白,赵氏略想想,觉得颇为有理,毕竟小孩子家打成一圈容易,但要深交委实难,更何况男女家世有别,往后迟早是得分的。
赵氏便不再想纪少顾的事情,转而思索起节礼,老太太多少放了权,赵氏由此接下节礼的担子,李织语偶尔来帮把手,顺带增增母女感情和陪陪李长曜。
李长勇本来就喜欢闺女,知她喜欢临字后还教了几样她没学过的,看她握笔握得端正,跟自己如出一辙,便晓得是老太太教的。
一家子和乐融融,眀芽算把冷汗放下,脚步都松快许多,跟着王婆子学做红白案也上心许多,王婆子却是愁眉苦脸,李织语抱了婉然喂鱼干儿,见她那模样,忍不住笑道,“至于嘛,不就是调不出新料而已,总是会有几样没发坐到的事情,先放放罢,你也别总逼着自己。”
王婆子脾气急,“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姑娘,没过多久,来年就到啦,太吓人了。”
婉然吃小鱼干吃得入神,两只爪子都涌上了,李织语拍拍它还同王婆子道,“好吧,唔,要我说,未必得做早点,咱们做宵夜。”
“这哪里成。”王婆子叫眀芽好好揉面团,自己凑过去与李织语咬耳朵,“姑娘您要晓得,早点比较赚钱,咱们县里可不是都像家里一样自己做早点的,多是往外边卖,宵夜能赚,但比起前头的油水,差很多啊。”
王婆子常往外走动,对行情肯定比李织语懂得多,可她看了眼灶台上好几碟调料,沉默良久,愣是没有出声,王婆子见此倒没敢继续说下去,轻手轻脚回灶台,把失败的料撤下去,免得姑娘吃火气。
婉然吃饱,喵喵叫两声,李织语才回神,掏出帕子给它擦手和爪子,忽地,它耳朵动了两下,从她怀里跳下去往外边走,李织语跟上去,外边已经落了雪花。
掐指一算,大雪将至。
天冷了,李织语发懒,总要赖床,怕之后更懒,便愈发加紧机会去道观,去拜访观主时,便闻到幽香,原来是梅花开了,长老往她怀里塞个暖炉,带她去看梅花,观主跟在后头。
李织语失望的比下树,“我好似没怎么长啊,都没办法折花。”
观主笑着抱她起来,“长高哪里能着急,反正会长得,慢慢来便是,你想要哪一枝。”
李织语吓得哆嗦,到底忍住不适,给他指位,长老幽幽走来道,“过完今年织语就七岁了罢。”
“是啊。”
长老也张开手,“那我也要抱!七岁后你是姑娘家,我就不能再抱了,来来来,长老当你人生中最后一个抱你的。”
观主没理他,抱李织语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