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语最后还是妥协，跟思恒长老分一半搬书，并得他拍胸脯保证，这个月都不会再瞎胡闹，乖乖当给药师在屋里专研医术。

可没到观主院子里定空便闻风而来，见李织语真的在搬书，再看思恒长老时眼神就变了，“长老您欺负咱们道观里的弟子就算了，怎么能欺负人家小姑娘，小李师妹才多大岁数啊，个子不高，还没肉，一把骨头哪里抱得动书。”说着已去伸手要帮忙。

李织语手上就十本书，又薄，委实不重，便拒了他帮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权当活动活动筋骨。”

定空犹如被五雷轰顶：“小李师妹你是被长老威胁吗，别怕，告诉师兄，师兄替你报到观主那儿，他老人家绝对会给你做主。”还痛心道，“早先便与你说了，学医也可以往观主那儿学，何必要跑去长老那里，现在叫人威胁还不能立时叫观主帮忙。”

思恒长老一听就不高兴了，“敢情你还嫌弃起我这当长老的啊，臭小子，再往我这儿挖墙角，看我下回拿你喂药试毒。”

定空傻大胆驳回去，“您老人家就晓得捣鼓奇奇怪怪的药，观主都说不许再做，您要是拿我开刀，我、我告诉观主去。”

“你们俩师徒欺负我一把年纪没人护的好意思吗，上梁不正下梁歪，小鲤鱼，离他们仨远些，仔细给带坏了，到时候跳进护城河里都洗不白。”

思恒长老气得要把书丢定空脑袋上，李织语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俩这媲美孩童的吵架，赶紧把人分开哄开心，定空临走前私底下同李织语道，“你别怕啊，万一长老再欺负你，往观主那儿去，观主老早前就想寻个由头把长老罚禁步了。”

李织语暗香果然思恒长老耍起小性子果然无人能挡，观主脾气够好的，还不是没架住，一面点头，哄定空离开。

思恒长老也跟李织语嚼耳朵，“少跟观主往来，那家伙就想着坑我，心眼坏着呢，你看看定空，当年多实诚朴实的孩子，活生生给带成小滑头，还欺负老人家，算甚好汉。”

李织语只得哄他，“您别生气，仔细把身子气坏了，等等别砸书啊长老，好吧今日我陪您抓药行吗，快将书放下那都是观主的！”

书保住了，但李织语因为陪他捣鼓药，回家便比着以往晚些，孙嬷嬷便多问一句，她没好意思说是在玩毒，敷衍过去。

到吃完夕食后婉然还没有回来，眀芽等得心急，自来是有分寸的孩子，再疯都会踩着吃饭的点归家，今次一例外，眀芽急，李织语眼皮子还跳。

“会不会叫人给抓了，我听说有抓猫的坏人。”眀芽说完自家咬了下唇，李织语只觉得心神不宁，半点没听到她在讲甚，实在坐不住，刷的站起来要往外边去。

甫一推开门，便听见墙那头想起微弱的猫叫声，李织语赶紧叫眀芽去拿灯笼，自己先过去，接着夜色看到那只黄皮小猫儿，半身扒拉在墙上，两只耳朵耷拉下来，还闭了半只眼。

李织语向它伸手：“婉然，你下得了墙吗，还是要我去搬梯子。”

婉然自喉咙里呜呜两声，撑起身子往下头跳，李织语忙接住，眀芽打灯笼过来，烛火照在婉然身上，半边的毛叫烧焦了，四爪子上都是血，再仔细看，眼儿都给伤到，看得眀芽吸一口冷气。

“愣着甚，快去叫嬷嬷。”李织语忙抱稳婉然的小身板往屋里带，小心翼翼放窝里，还想去拿盐水给它洗伤口，但要走它就哼起来，爪子流血都要抓李织语衣袖，她有些慌神，怕它从猫窝掉出来，把它挪好味儿还抚毛哄，“闺女不怕，我就去给你拿包扎的东西，很快回来，你等等我。”

然婉然连哼也哼不出声，只能喘气，没受伤的眼睛就盯住李织语，她连平日里的笑都挤不出来，只能轻轻抚着它。

好在老太太孙嬷嬷和眀芽抱了药和盐水到屋，三人给婉然处理好伤口便要着手上药包扎，这个李织语最擅长，叫眀芽上了药，自己拿纱布包，怕它疼，老太太和孙嬷嬷都跟着一块包扎，四个爪子和尾巴，半边身子全包严实了，松口气便能闻见满屋子的药味。

好不容易折腾完，王婆子送了吃食过来，小鱼去骨煮熟剁得稀烂拌成泥，平日里最烦做这样仔细，如今见它伤成这样，暗地里还庆幸把鱼骨给剃掉了。

婉然吃个几口就闭眼儿，夜里睡觉，灯要熄掉它准要睁眼，外边有风声还得蹬下腿，踢到猫窝边角又疼，李织语只好连夜拿软垫给缝了边边角角，和眀芽轮着睡，方便换药。

第二日便抱它去道观，叫思恒长老看过再换药方子，免得之后生不出毛，小霸王自外头进屋送东西给思恒长老，一见婉然伤成这样差点没把眼睛瞪掉，还要开口，大师兄忙把人嘴巴给捂住拖到外边。

李织语夜里压根就没睡过，这时候却撑得住，婉然腿儿抽了下她便赶紧顺毛，“乖乖的，待会儿便会好。”

婉然才不动，眼睛还是看着李织语，怪可怜的，大师兄道，“你家这猫是怕你丢掉它吗。”

“出去野的时候就不怕，这时候还怕甚，心虚而已。”李织语伸手弹一下婉然莹白的胡须，面上却不露怒色，“若是早点好，我勉强不教训它。”

婉然讨好叫了声。

思恒长老开得药却是好，伤口没几日就好转，毛也渐渐生出来，可惜腿还没恢复得利索，最多能走几步路，它爱晒太阳，天天要出屋子，过后便疼得趴地上，李织语跟眀芽只能时不时往外头跑看情况。

如是堪堪养了十几日，李织语才抱它往老太太那里请安，老太太抱过它细细看过便笑，“总算有些肉，不似之前那样瘦。”

婉然蹭蹭老太太，往她怀里钻，窝了个好位置甩尾巴，就是那尾巴尖只有短短一层薄毛，它两眼看着，忽地伸爪子去拍。

大家都早已见怪不怪，只有赵氏不常接触猫儿才给吓到，到底没在所有人笑时拉下脸，来磕家常的杏婶子往老太太那头凑，看了眼便感慨，“忒的可怜，语姐儿可要把猫看牢，这几日天干物燥，最容易生火，听说前些天有家孩子在院里堆树叶想烤地瓜，结果不小心烧起来，差点把人给烧到。”

李织语抬了眼，赵氏接过话头，“那可怪吓人的。”

“是啊。”杏娘子嘴巴不停，“还有李扬，多出息的孩子呀，他家亲戚居然向他讨钱。”